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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那塊中品靈石原本便不是你的,按照門中規定,制式分發下的靈石,即便是精英弟子也只能多領一塊!而你——”穀梁茂忽然輕蔑地瞥了一眼端木靈,練氣四層初期的修為一目了然,已經十五六歲了才這般修為,實在當不得什麼好資質。“恐怕還達不到這個資格!”

“你——”端木靈臉憋得通紅,“我是達不到資格,可是我花姐姐可是精英弟子,總該有這個資格了吧。”

“花師妹自然是有這個資格的。”穀梁茂粗眉高揚,平凡的臉上卻未因此有任何退讓,“所以她的那份我這個月早已給了她。谷某是這個月方才任職,所作所為皆是按照門規行事,卻不知有哪處地方需要被端木師妹詬病的!聽你剛才所言,每個月私吞了一塊靈石的人我看是你才對吧!”

“我”端木靈臉上一白,欲待說什麼,可看着周圍開始竊竊私語的眾人,卻半響說不上話來。

“這穀梁茂好大的膽子,他不過四靈根的假靈根資質,她妹妹也不過是三靈根的資質,兩兄妹無親無故的居然也敢這麼拆花師妹的台。”

“是啊是啊,她妹妹也就罷了,就穀梁茂這資質,也不知他是得了什麼天大機緣修鍊到了練氣五層,這才從雜役弟子升為普通弟子的呢。”

看着身畔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花扶疏眉心又是一蹙,這可不是她希望看到的。當下嘴唇微動,也不知說了些什麼,竟令得剛剛還一臉剛毅的穀梁茂神色瞬間起伏不定起來。

只見他原本因憤怒而鐵青的臉色,在不知道花扶疏說了些什麼後竟微微發白,拳頭緊握,因為太過用力,手上青筋一根根突起。面上神色變幻,眉心緊皺,也不知是在猶豫些什麼。終於,半響過後,他無力地鬆開了拳頭。

“剛才……剛才,我又仔細想了想,看來是我記錯了。”他低低說道,聲音透着幾分喑啞。說罷,向腰間儲物袋一抹,摸出了一塊溫潤光滑的靈石,指尖不舍地在上面滑了一圈兒,咬了咬牙,便朝端木靈的方向扔了過去。

看着這番轉變,雲之幽眼眸微眯,陡然間寒氣森森。

眾人看着眼前這事件的突然逆轉,便知道已無好戲可看,正當準備一鬨而散時,一道身影卻一閃而過,將那綠蒙蒙的中品靈石截在了中途。

“谷師兄,她們剛才說的那塊中品靈石,可是你方才給我的那塊”

一道清脆的聲音陡然響起。

雲之幽站在穀梁茂身前,手心裡還拿着剛剛截下的那塊木屬性的中品靈石,水靈靈的大眼疑惑地望向他。

“我”似是沒料到雲之幽竟會突然跳出來幫自己,穀梁茂一時愣在原地,竟不知如何反應是好。

看他這幅傻樣,雲之幽眼角微抽,心裡無奈地暗嘆了一口氣,竟有點懷念起月夜那小子來。

“花師姐,端木師姐,”她轉過身來,將手中的靈石隨意地拋向空中,又輕輕巧巧地接住,“你們方才爭論的那塊靈石,似乎這位師兄剛剛給了我呢。好像說是我身為精英弟子每月應得的,可惜啊,我竟剛剛才知道這個消息,你們說……”她眼眸轉了轉,原本帶笑的面上突然寒涼如冰,目光如電地射向站在最前的端木靈,“我那前四個月的靈石去了哪兒呢?”

不過十歲的女孩,這樣一冷下臉來,竟帶着一股生死歷練過般見血的戾氣!

端木靈被她看得微微一抖,她既跟着花扶疏,自然是在場為數不多知道雲之幽身份的人。驚懼之下,竟往後縮了縮。

場上這一番驚變,周圍原先圍觀的人不但沒散,反而越發多了起來。

“這位小師妹什麼來歷?居然也是精英弟子,以往沒見過啊?”

“不知道,看她修為想來是資質相當不錯,這個年紀,應該是新近入門的弟子才對,莫非是哪位師叔在外收的親傳?……”

“唉~不管是哪位師叔的親傳,她這回可真攤上大麻煩了,要知道,這花扶疏入門時間雖短,可她最近新攀上的那個靠山來頭可不小。嘖嘖……剛剛還看她們在那邊有說有笑的,怎麼這轉眼就反目了……”

圍觀眾人雖是在竊竊私語,可在場眾人都是修士,縱使這般低語,以他們的耳力,又哪裡有聽不見的。

雲之幽聽着這些言語,突然意識到原來在修仙者的世界裡不但有實力為尊這一說法,連勢大壓人都跟俗世凡塵別無二致。

這些人,明顯一眼就能看出穀梁茂為人所逼,卻也只是顧着看戲,無一人上前相幫,同門情誼也不過如此。她眯了眯眼,果然,生存法則在哪兒都是通用的,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爭鬥,就有犧牲與利用,書上說的果然沒錯。

正當這樣想着,她耳中卻忽然傳來了一串輕語。

“雲師妹,你當真要為了這個執事弟子與我在這大庭廣眾下結下樑子么?他不過一毫無前途的普通弟子罷了,我先前並不知那靈石是師妹的,姐姐我為了這隻玉狐獸迫不得已才借用了一二,此番干戈已起,只要師妹主動道歉給我一個台階下,靈石我願意雙倍奉還的,另外還會贈送師妹一個大機緣。”

聽着這帶着三分魅惑的聲線,雲之幽望向花扶疏,只見她正報以一個寬和的笑容向雲之幽微微頷首,配上她自身無意識間便能散發出的成熟女子風情,當真能讓人見之內心微熱、臉上泛紅。

只是此刻,雲之幽怒極卻忽覺好笑,她嘴唇微啟,同樣動用傳音術,將聲音逼成細細一線對準花扶疏傳了過去,“師姐啊……”她兩隻大大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嘴角笑意越發明顯,“有一句話我從五月前初見你之時就想說了……”

“師姐你美則美矣,這腦子卻不怎麼好使啊~”雲之幽上下來回拋着手中靈石,最後這一句話竟沒用傳音,直接這般說了出來。

那聲音清清泠泠,在這執事堂一樓大廳內,便似一顆尖銳的石子,清清脆脆砸進了一汪深潭裡,眾人頓時嘩然。

“這小師妹究竟是誰?竟敢這般對花師妹說話?”

“嘖嘖,到底是年紀小不知進退,要知道即使同為精英弟子,這之間身份地位的差距也是極大的,這花師妹可是有金丹期師祖撐腰的人啊。”一身着青袍的中年弟子看着花扶疏陡然變青的臉色,搖搖頭嘆道,“看來這小師妹今後在宗內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噗嗤……”眾人嘩然間,一聲沙啞的短笑突然從一個角落傳出,這聲音輕而短,可在場眾人卻驟然一靜。

就連原先落不下臉上面子,剛準備發作的花扶疏都一怔,將要脫口而出的話被憋了回去。

嗒、嗒、嗒……

一片寂靜中,沉穩而有節奏的腳步聲格外明顯,所到之處,圍觀眾人竟自覺讓出一條道來。

只見一名十五六歲的黃衣少女抱劍而來。

雲之幽微眯着雙眸,笑盈盈地看着來人,那少女身上隱而不露的氣勢讓她直覺這個人非常危險。

“方圓峰,卜彤。”少女身材纖瘦,英氣的眉高高揚起,雙目狹長鋒利,面貌頂多算是清秀,可整個人卻有一股泰山崩於前而不退的野性氣質,令人見之不忘。

她在雲之幽身前停下,居高臨下、頗感興趣地打量着比自己足足矮了一個頭的雲之幽,“哪峰弟子?”她開口道,音色並不如普通少女般清脆悅耳,略帶幾分沙啞,這般不含感情地低聲問道,反而有幾分别致的韻味,“五年後,或可堪一戰。”

雲之幽此刻感覺並不舒服,任誰被人當獵物一般盯着都會覺得不舒服吧。

更何況,這人還是一個她完全受不到修為境界的存在,這意味着,這人至少比她高了三層修為。要知道,就連花扶疏練氣七層的修為她都能隱約感受得到,這人,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修為竟已經到練氣七層以上了么?

扯了扯臉皮,她還是習慣性地露出了一個親善的笑容來,“無妄峰,雲之幽。”

“原來是你。”卜彤露出一個詫異的笑,“原來你就是傳聞中游師祖五月前新收的弟子?原本還想幫你一把的,現在看來倒是不用了。”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執事堂。正如她來一般,走時也是這般乾脆利落。

“雲……雲之幽不是我們這批新入門弟子中資質最好的那三個人之一么?原來年紀竟這般小?”

“原來是她啊,就是那個一直沒露過面的?剛剛卜師姐說她被游師祖收為弟子了?師祖應該是金丹期祖師吧?嘖嘖,來頭不小啊,怪不得敢那麼奚落花師姐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游師祖可不是普通的金丹期師祖,那可是……”

修士均以修為論輩分,所以即便雲之幽是金丹期師祖的親傳弟子,倒也還是應該稱呼比自己修為高的普通弟子一聲師兄師姐的。

此刻,看着那位貌似來頭很大的卜師姐一言點出自己身份後轉身就走的樣子,雲之幽不由無奈地摸了摸鼻尖,貌似又招惹到了不得了的人物了。

“師姐現在腦子好使了嗎?”她轉頭笑眯眯道,“欠我多少靈石這麼簡單的算數,不需要我幫你算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