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
看着少女秀眉帶着幾分銳意微微下沉,總是帶笑微彎的眼角也恢復了平直。
她原本看起來軟綿綿的面相上突然露出這麼嚴肅的神色,唐塵忍不住撲哧輕笑出聲。
“你傻了吧?居然叫了我全名,確實挺古怪的。”
指尖摩挲着唇角,他調侃道。
這要換作幾天前,定是假惺惺的唐道友或者套近乎的唐兄之類的。要是心情不好,就會連姓都省了,直呼道友。
耳畔隱隱傳來一陣輕笑,似嘲諷似戲謔。
雲之幽面色一變,低低問道:“你剛剛笑了?”
“莫不是真傻了?”唐塵探出一隻手揪着她臉上軟嫩的肉掐了掐,原以為這人定會迅速拍掉他的手。
誰料她竟怔怔不動,眸光沉沉,目無焦距,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唐塵眉梢一挑,索性上另一隻,雙手同掐。
直到少女兩頰上的肉都快被磨紅了,她才抬眸,凝重地看了他一眼,肅然道:“等會兒你帶路,看緊我。如果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不要聽我意見。”
聽她說得鄭重,唐塵這才目露驚訝,點了點頭。
“放手。”
“啊?……啊!”
唐塵捂着胯下,滿臉痛苦、眸光晦暗地盯着若無其事負手而立,睜着大眼睛認認真真等他帶路的少女,忍了又忍,這才直起腰來,一瘸一拐地摸着洞壁尋路。
……
一個不大的石洞正中央,有一座石台,周圍銘刻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文字。
石台中央,盛放着一顆渾身漆黑的蛋。
蛋身籠罩在黑霧之內,若隱若現。
上面貼了一張金色符籙。
石台周圍,是同色的金光禁制,將將散未散的黑霧完全隔絕。
此刻,在這石台前,一隻渾身黝黑的妖獸竟格外人性化地雙足站立,手捧一個托盤。
這妖獸形似穿山甲,一對綠豆似的眼睛格外陰冷。
它身上鱗片雖密集,卻有不少傷痕。看起來,像是積年累月存留下來的。
在那托盤上,有一個巴掌大的黑色圓缽。
圓缽無蓋,通體近似密封,唯有頂部留了一個紅豆大小的洞。
妖獸恭敬地站着,一手離開托盤,探向那頂部小洞。
它爪子虛虛一扯,便見一道黑色煙霧狀的東西自缽中被扯出。
煙霧似有靈性般變幻不定,彷彿在這怪物手中猶在掙扎。
凝目瞧去,隱隱約約竟似有張人臉?
妖獸穩穩抓着這黑霧,將其往金光內的石台上一丟。看似堅固的金芒竟對它沒有半分阻礙地就任其通過了。
這縷變幻不定的黑霧方一進去,便彷彿被一股強大的吸力給強拉到了黑蛋身邊。
蛋身一陣幽光閃爍,這縷外來黑霧竟像是被消融吸收了,漸漸失去蹤跡。
妖獸見此,綠豆似的眼珠欣喜地轉了轉,隨後又自黑缽中一抓,竟又是扯出了一道黑霧來。
如此行事,足足持續了一小會兒,黑缽中再也掏不出任何東西了。
“噠噠噠!”
洞外,突然爬來另一隻渾身漆黑的妖獸。
這隻妖獸外形與洞內那隻十分相似,只是身上沒有那麼多陳年舊傷,體型也相比小了不少。
它手中托着另一個圓缽,十分恭敬地站在洞口結界外,沒有逾矩半步。
在它身後,密密麻麻趴着不少同種妖獸,低低垂着頭。
洞內的怪物看了它們一眼,一招手,那另一隻圓缽便落在了掌中。
隨即,它咧了咧嘴,露出森森獠牙。
洞外一群妖獸同時咧嘴齜牙,隨後轟然散去。
石台上,黑蛋氣息愈盛。
……
水中血腥氣味越濃,隔着重重水幕,都似乎能聽見遠遠傳來的慘叫聲。
“找到了。”
雲之幽跟在唐塵身後,繞來繞去,不知走了多久,聽見他的低呼,忍不住有些欣喜探頭。
沒想到,這潭底居然還有這番天地?
顯然這建築風格跟她先前碰見的地下宮殿群的風格一致,是一處大殿。
只是,比起之前的衰敗,此處大殿顯然異常瑰麗輝煌。
寬闊、精緻、色彩綺艷。
一層結界光罩將水流阻擋在外,他們步入大殿,已經可以自由呼吸。
雲之幽收起辟水珠,抬眸望去,此刻殿內顯然已經有了不少人。
而且……熟悉的身形面孔也有不少。
殿中央,有一道恍若幻影的門靜靜矗立。
雲之幽一眼認出,這便是他們尋了許久的出口。
眾人三三兩兩或站或坐歇在大殿的角落處,比起初上山來的自信,此刻滿臉戒備。有的身上帶血,更甚至有的已經失去了部分胳膊和腿。
目光稍稍打量了一圈兒,便聽另一側突然傳來一道驚呼:“出口在這兒!”
那鑼鼓似的嗓門兒剛響起,便聽見一陣砰砰砰的腳步聲。
“幹嘛啊大家?怎麼不走啊?快過來,跟緊俺出去咯!”
一個黑壯的身影騎在一高大的犀牛背上,犀牛蹄下生風,自結界外奔進殿內,不帶停歇地向出口撞去。
“哎喲我的娘誒!阿花阿花,你沒事吧?他娘的是誰在出口附近設了這麼個鬼東西?”
黑壯大漢被一股力道彈飛了老遠,摸着屁股站起罵罵咧咧。
心疼地看了眼撞得四足朝天的犀牛,一揮手將它收進了靈獸袋。
“大軍,過來!”
隨後而入的許潔兒對他招了招手,看見卜彤進來後目光四下一打量,便頭也不回地向雲之幽方向走去。
也忙不迭地緊緊跟上,還不忘叫上橫衝直撞的張大軍。
張大軍這才看見這四下角落裡居然還滯留了這麼多人,嘿嘿一傻笑,也跑了過去、
“剛到?”
“剛到。”雲之幽點點頭,眸光憂慮地看着那出口附近的無形結界,轉首問向唐塵,“能看出什麼來么?”
她對陣法只是略有了解,根據這無形結界剛才的波動,可以瞧出應是個水屬性術法。
在這潭底,水汽濃郁,環境得天獨厚,威力只怕是還能再強上幾分。
“看起來……像是一個類似於重水牆術的禁制。”唐塵指尖摩挲着唇角,狹長的眼睛微眯,“以剛剛那黑傻子的一撞之力來看,這個禁制,單憑我們,是打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