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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紅英目光依次掃過二人,在雲之幽身上微微一頓,旋即又若無其事地挪開。

“你們這兩個小傢伙能堅持到現在,我很意外。”

她盤膝坐在上首,半響,才扯着略微嘶啞的嗓子緩緩開口。

“多虧了老師的指點。”曲星一聽,忙站起來垂首感激道。

雲之幽原想着在這喜怒無常的石老師面前,最好不要隨意接腔,秉着多說多錯的原則,她是只準備點頭致謝的。可冷不丁曲星這一表現,她再四平八穩地坐在蒲團上,就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

無奈,只好也裝作受寵若驚的模樣,也表了一番態。

誰料,那位石老師在曲星表態時原還尚算和善的面色,在她站起來後登時一變,冷着臉嗤笑了一聲。

雲之幽又只好訕訕坐下。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兒得罪了這位老師。

石紅英照舊話少,簡單說了兩句,便開始了考核。

即便這是至關重要的最後一次,看在她眼裡似乎也跟往常沒什麼兩樣,甚至連句安慰鼓勵性質的話都沒有。

額,如果剛進來那句算的話。

還是曲星先。

曲星其人,雲之幽還是有幾分欽佩的。

這人資質不算高,但對機關傀儡術有着近乎病態的熱愛。

雲之幽已然算得上一個苦修狂魔了,但她因為要修習的東西多,所以分攤下來,用在對機關傀儡術的學習上的,不過只是一日之內的一小部分時間罷了。

而曲星則不然,近三年了解下來,這個女人真真是除了功法修鍊以外,將自己所有心思所有時間全都一股腦投諸其上,完全沒有別的生活。

也正是因此,她才能憑着不算好的資質,一路在石紅英嚴苛的考核標準下走到了如今這一步。

她曾經兌換的是一種通訊蝶的圖紙。

此圖紙分級而來,最開始曲星製作出來的東西也不過空有其形罷了。如今三年學習下來,她做出來的通訊蝶,比之第一次可以說是加強版了。

眾所周知,無間游城內有那詭異的禁空禁制。

在此禁制下,傳訊靈符之內的東西,依照距離遠近、傳訊修士的修為高低不定,所能堅持飛行的距離也有差別。

比如說雲之幽在外面,一道傳訊靈符可以依照她心中所思將信息傳至百里之外都沒問題。而在無間游城內,這個距離就受到了極大的限制。

越是修為低的修士,受限便愈大。

在這種情況下,通訊蝶實在是一個極好的工具。

它不牽動神識,僅靠自己機械飛行,而且不易損壞,有一部分反偵察和自保密作用,所以也不易泄密。更難得是,速度比普通蝴蝶快了數十倍。

若是遇到危險,還尚有還擊之力。若是碰到難敵的危險,會自發靈力損毀,也能讓主人及時感知到。

在這裡,中低階段的修士還是挺需要一樣這東西的。

所以曲星學了這個,即便沒能通過石紅英嚴苛的考核,至少也多了一樣可大批量賺取靈石的手藝。

別看它小,複雜程度比雲之幽的人偶傀儡可高多了。

曲星被考核的依然是此物製作,只是難度提升了幾個台階罷了。

熟悉的工作台,她的控火之術和對材料的鍛造技術都長進不小,當然,進步最大的還是銘紋那一步。

因她心細如髮,神情專註之至,而且通過大量的實踐下來,手又穩又快,半絲顫抖也無。

這次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曲星便完成了對通訊蝶的製作。

石紅英看着她,眸光溫和:“難得你一顆赤子之心。”

曲星被她驀地一誇,禁不住臉上一紅:“學生不過是笨鳥先飛罷了,論天賦遠及不上雲師妹。”

聽她這麼說,靜靜坐在後面的雲之幽眉心一蹙。

果然,石紅英眸光微沉,哼了聲,淡淡道:“這世上從來不缺有天賦之人,卻少有大恆心大毅力者。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即便是笨鳥也能扶搖直上,你不必妄自菲薄。相反,急於求成者,往往似竹籃打水,根基淺薄不說,還有可能畫地為牢,作繭自縛。”

曲星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石紅英話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只差沒指着雲之幽的鼻子罵了。

她沒想到自己隨口一提,竟會惹來石老師這番反應,當下悻悻不說話了。

雲之幽唇角掛笑,純當沒聽見般,靜靜等着。

石紅英略一沉吟,看着曲星開口道:“你雖資質不夠,但難得是能後天補足。這次考核放你通過,望你能保持住這份勤勉,不要懈怠。”

“謝老師厚愛!”曲星大喜,強按捺住心底激動深深一揖,“學生定不會辜負老師厚望!”

見石紅英點頭,她剛欲轉身回座,又聽身後那道沙啞的聲音繼續道:“你既已通過考核,便是書院正式學生。我見你對機關傀儡之術甚為熱愛,還有一事問你。你……可願加入天工坊?”

“天工坊?!”

曲星再也壓抑不住心底激動,情不自禁驚叫出聲。

“你知道天工坊?”石紅英剛欲解釋其職能作用,便瞧見曲星這番反應,眼皮抬了抬,倒是頗有幾分訝異。

“學、學生父親便曾是天工坊學生。”曲星眼角有些濕潤,也不知是高興的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學生願意!能加入天工坊是學生的榮幸!”

雲之幽默默地觀察了半響,直到前面二人似是辦完了什麼交接手續,曲星才下來,石紅英則對她看了一眼。

到她了。

雲之幽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走上前。

她還想聽聽這個天工坊是個什麼組織呢,結果兩人跟打啞謎似的,聽到一半沒了,實在是叫人難受得緊。

“你不服氣?”石紅英目光掃過後方規規矩矩代替雲之幽坐在她原本坐的蒲團上的人偶傀儡,低低說了聲。

雲之幽苦着眉頭,滿臉惶恐不解,苦笑道:“學生不明白老師在說什麼。”

“哼,你慣來滑頭,想來是不服氣的。”石紅英嗤笑了聲,也不多說,杖尖輕輕點了點地。

雲之幽再抬頭時,眼前景象已然換了一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