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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石塊彷彿也在逐漸液化。

赤金的色澤流淌了一地。

在這一灘炙熱中,一個人影吃力地爬着,將將在液體逐漸侵襲的邊際處。

似乎只要她稍微停下幾分,便會被同化為一灘爛泥。

可即使面對這樣的威脅,她的速度也沒有多快,即便她已經將全身能調動的力氣全部使上了。

這人半邊身軀被烤得焦糊,散發出一股若有若無的熟肉香味。軀幹上還有一條自右背延伸至右腹差點破膛開肚的巨大傷口。

與此同時,她皮膚似脹似癟,起起落落,形狀看起來十分奇怪。

在一些受力最大、直接接觸地面的關節處,隱約可見森森白骨。

這人目光已無焦距,似乎意識也有些茫然,只記得機械麻木地拚命逃離溢出的岩漿,向洞口爬去。

她身後,一火紅的岩漿潭內,一隻小山般巨大的凶獸發出低啞的嘶吼。

只是這嘶吼似乎有些有氣無力,又或者在承受什麼難耐的折磨,故而聽起來倒更像是呻吟。

兩顆震雷珠直接在胃裡爆炸外加一個見血封喉的毒膽都還沒死,真他媽命硬!

雲之幽恍恍惚惚聽着這吼叫,心底不由狠狠罵了句粗口。

即便她不能完全催動震雷珠的能量,但要是換個三階妖獸同樣經歷,也少有還能活着的吧?

可這畜生即便似已經重傷,卻仍舊吊著沒死,竟是罕見的皮糙肉厚生命力頑強。

想到這裡,看着前方在視野內愈發模糊的景象,雲之幽又自嘲似的一笑,還好意思罵別人,她自己不命也挺硬的。

最後一張底牌已經打出來了,她現在已經連眨眨眼皮都費力,再沒有別的後手了。

待這凶獸稍微緩過來兩分,怕是第一個就來取她性命。

肘部裸露在外的白骨又在地上狠狠一撐,她的身體頓時又往前方挪動了幾寸。

雲之幽剛剛借施展神行符跳入那怪物口的一瞬間立馬激活了手中的“小地妖”靈植種子,同時施展了替身符代她將兩顆震雷珠和毒膽送了進去。

小地妖,是她此次進來之前收購的四種靈種中的最後一種。

因為十分珍貴,只收到了一枚,所以一直沒用過。

之所以叫做小地妖,取名的緣由倒是跟小玉蟬沒多大差別。

而替身符這樣的存在,即便只是一次性的,也該是有價無市才對。可雲之幽這樣的憑自己卻也能買得起,其原因在於,這種符籙有一個很大的缺陷。

那就是符籙與施術者之間需有連接心神的實物相連。

看起來容易,但其實很多時候,替身符起到的就是一個神不知鬼不覺的作用。很多人施展替身符如果沒有隱秘合適的媒介連接體,很容易被人一眼看穿。

屆時,替身符的作用基本上也就廢了一半了。

而這小地妖,對於當下環境的雲之幽來說,就是這樣合適的連接體。

它雖是植物,但催生出來的本體彷彿地妖一般,渾身漆黑,極輕極細,似紗似霧,還沒有一般凡器身上那逼人的靈氣。

放在周身黑氣繚繞的凶獸齒邊,簡直是最合適不過的載體。

雲之幽便是這樣用替身符在一瞬間騙過這狂妄輕敵的凶獸,將她從最開始便在不斷吸收靈石灌注靈力將滿只差催發的震雷珠給帶到了怪物體內。

當然,也僅僅只騙過了它一瞬。

下一瞬,這怪物便發現了真相一爪揮來了。

可雲之幽也只需要這一瞬的空隙,因為下一刻,震雷珠便已經被她用上品靈石填補的最後一絲靈力徹底激發了。

怪物巨爪險而又險地突然改變路徑,叫她又逃得一命。

聽着耳畔不斷傳來的哭咽聲,雲之幽意識愈發朦朧。

她想,有大量精氣吊著卻又不能即刻爆體而亡也挺痛苦的。

不過……先前石蓮子在她上留下的那啥傳說中的能量布防,應該快要完全消耗殆盡了吧。

雖然這什麼見鬼的能量布防之說是太初解釋的。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一開始不吃那果子呢。

但轉念一想,她若不是吃了那燚涎果,恐怕也不一定能有足夠的精氣支撐跟這凶獸周旋到現在。

譬如最後那幾要榨乾身體最後一絲精力遠超出正常水準的加速一躍,她就絕對不可能完成。

腳尖似已觸到一抹滾燙熱流,雲之幽已經疼得有些麻木了,她毫無反應地想道:她吃了這燚涎果,怪物好像也沒想象中那麼勃然大怒,這凶獸……真的是這燚涎果的伴生力量么?

吃力的又往前挪了寸許,雲之幽輕飄飄的喘了口氣。

她本想最後再試一試,利用平時修行時的運行軌跡再最後在身體里梳理一遍,能消化一點兒是一點兒。

可是……她徹徹底底提不起一分一毫的力氣了。

赤紅的地面上,一個完全不知道靠什麼力量在爬動的人影,終於,緩緩,垂下了頭。

“撲通!”

一個巨大的身影自岩漿池裡爬了上來。

它看着視野內的螻蟻,憤怒地低吼一聲,足下地面瞬間如波浪一般連綿起伏不定。

凡是波峰涌動處,皆化為一片火池。

看着即將被火池吞沒的螻蟻,凶獸又發出一聲低吼。它若早這麼做,這螻蟻豈能活這麼久?又豈能一個不慎將它傷到這種地步?

它眼珠子一動不動,正想看着這個敢冒犯它的人被一點一點熔得渣都不剩。

突然,它發現足下火池到了一定位置,竟再也蔓延不過去了。

隨即,怪物哆哆嗦嗦,似是發現了什麼恐怖至極的東西一般,竟雙膝一軟,以最謙卑的姿態直接趴跪在了地上。

在那火池邊界處,隱隱約約有一團黑霧似的人影懸浮於空。

這個人影極為扭曲,甚至分辨不出高矮胖瘦男女老幼。

它將目光投至下方,火池的邊界地面上,一塊木牌靜靜躺在那兒。

這是從雲之幽爬動過程中,自她胸口衣服內掉落的木牌。

下一瞬,一股黑氣往下涌動,原本化為火池的地面瞬間平息,重新變為岩地。

感受到這個人影的降落,凶獸佝得越低,不敢抬頭。

“竟然在這兒?”

一道沙啞的聲線在洞中瀰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