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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獵決定去找程玉菲好好談談,關於麻雀的問題,麻雀這次回來發生了太多的改變,變得讓他有些不認識了,而羅獵更擔心這種變化持續下去,他不想麻雀站在自己的對立面,更不想麻雀變成一個連她自己都不認識的人。

程玉菲道:“我並不知道她這些年發生了什麼,她甚至連在歐洲結婚都沒有告訴我。”

羅獵道:“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在和盜門牽涉甚深,我擔心她被盜門利用。”

程玉菲道:“你這倒不用擔心,麻雀是個聰明的女人,她不會輕易被人利用。”

羅獵道:“再聰明的人都會有弱點,一旦讓人發現她的弱點,就很容易利用。”

程玉菲反問道:“你覺得麻雀的弱點是什麼?”

羅獵猶豫了一下道:“她過於執着於麻博軒教授的遺願,所以一直致力於九鼎的尋找工作。”

程玉菲搖了搖頭道:“羅先生連實話都不敢說,你比誰都明白她的弱點是什麼。”

羅獵笑了笑,顧而言他道:“我只是作為朋友,不想讓她被人利用。”

程玉菲道:“你當她是朋友,可她卻從未當你是朋友,她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羅獵道:“我一直當麻雀是自己妹妹一樣。”

程玉菲起身為羅獵去沖咖啡,將沖好的咖啡放到他的面前:“這話聽着耳熟,男人對女人沒感覺的時候都會這麼說吧?”

羅獵接過咖啡,聞了聞道:“好香啊!”

程玉菲道:“麻雀送給我的咖啡豆。”

羅獵嗯了一聲。

程玉菲笑道:“你不會擔心我在裡面下毒吧?”

“程小姐那麼嚴謹的人,就算是犯罪也會儘可能消除一切證據。”羅獵喝了口咖啡,咖啡沒加糖,有些苦。不過他剛好喜歡這樣的味道,苦澀的咖啡在後頭慢慢回甘,羅獵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程玉菲自己的那杯也沒放糖,喝了一口方才想起道:“對了,我忘給你加糖了。”

羅獵道:“我喝咖啡從不放糖。”

程玉菲道:“總算髮現咱們的共同點。”

羅獵道:“咱們最大的共同點是都擁有一個正義之心。”

程玉菲笑了起來,她聽出羅獵在恭維她,不過順便着把他自己也誇了一遍。

程玉菲道:“我還以為咱們最大的共同點是擁有同一個好朋友呢。”

羅獵道:“現在麻雀不把我當成朋友了,我說的話她根本聽不進去。”

程玉菲道:“我會勸勸她。”她將咖啡杯放下:“其實你一早就應該有心理準備,只要插手安翟的事情,你的麻煩就會少不了。”

羅獵道:“如果麻雀遇到了麻煩,你會不會坐視不理?”

程玉菲搖了搖頭,麻雀是她的好朋友。

羅獵道:“案子查得怎麼樣了?”

程玉菲道:“還有三天,如果三天內找不到張凌峰,劉探長就會捲鋪蓋走人。”

羅獵透過落地窗望着斜對面的巡捕房,劉探長真是命運多舛,雖然僥倖躲過了前兩次的危機,可新的危機這麼快就已經到來,在洋人的手下做事也不容易。

程玉菲道:“沒有人跟張家聯繫過。”

羅獵道:“可能bǎngjià者根本不是圖財。”程玉菲道:“不圖財就是存心報復,所有線索都中斷了。根據現有的線索,所有矛頭都指向穆天落,可根據我的分析,穆天落又不可能做這件事。”

羅獵道:“也許不應該把目光局限在黃浦一地。”

程玉菲道:“你的意思是不一定是黃浦的某個勢力做的。”羅獵點了點頭道:“張凌峰身份特殊,他父親張同武是北滿軍閥,得罪過的人很多。”

程玉菲道:“如果真被你說中,張凌峰凶多吉少了。”

就在這時候,她的助手李焱東敲了敲門,滿臉信息地走了進來:“張凌峰找到了。”

羅獵和程玉菲都是一愣。

李焱東道:“他自己逃了出來,已經回到了家中,聽說人沒事,劉探長請你一起過去看看情況呢。”

張凌峰已經平安返回了位於黃浦的家中,從他身上的傷痕可以看出他遭受了一些折磨,不過還好沒受重傷,受到邀請的程玉菲和劉探長第一時間來到了張家探望。

張凌空也在,請了醫生為張凌峰剛剛檢查過,醫生讓他放心,張凌峰沒事,只是受了些驚嚇,休息幾天即可一切如常。

聽聞劉探長前來拜訪,張凌空來到了客廳,劉探長賠着笑道:“張先生,我聽說令弟已經回來了?”

張凌空點了點頭道:“劉探長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剛剛回來。”

劉探長道:“我們此次前來是想和令弟談談bǎngjià案的事情,不知是否方便?”

張凌空道:“劉探長,我弟弟剛剛回來,還受了些驚嚇,怎麼查案子的時候不見你們那麼積極?”

劉探長被他不留情面地嘲諷,自然是顏面無光,他尷尬道:“那好,我們改天再來。”

張凌空道:“不送!”

程玉菲道:“人平安無事最好,可案子還沒有破,看來張先生對破案沒什麼興趣。”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張凌空霍然站起身來,他怒視程玉菲道:“程小姐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對破案沒興趣?”

程玉菲毫不畏懼地望着張凌空道:“張先生最好加強戒備,黃浦最近很不太平。”

張凌空道:“維持治安不是巡捕房的事情嗎?”

程玉菲不再說話,和劉探長一起離開了張家。

來到外面,劉探長回身看了看張公館的大門,皺了皺眉頭道:“這個張凌空實在是太傲慢了。”

程玉菲道:“張凌峰沒事就好,他愛說什麼就讓他說去吧。”

張凌空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張凌峰的聲音:“門開着呢。”

張凌空推門走了進去,看到張凌峰站在穿衣鏡前,chìluǒ着半身,正在觀察身上的傷痕。

張凌空站在門後靜靜望着張凌峰。

張凌峰道:“我會將bǎngjià我的人碎屍萬段。”

張凌空道:“你在黃浦很不安全,叔叔剛發電報過來,讓你即刻返回北滿。”

張凌峰道:“他很關心我嗎?”張凌空道:“叔叔一直都很關心你,疼愛你,你不在的這幾天,他幾乎每天都要電訊你的情況,凌峰……”

張凌峰道:“我不想聽這些,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天經歷了什麼。”

張凌空道:“最重要的是你平安回來了,凌峰,你放心,這事兒我不會善罷甘休,我一定會把bǎngjià你的人找出來,我要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張凌峰搖了搖頭道:“不勞你費心,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

張凌空道:“我已經讓人去買明天的火車票,明天我會派人護送你返回滿洲。”

張凌峰從穿衣鏡內冷冷望着張凌空:“堂哥,是不是我的事情你都要替我做主?”

在張凌空的印象中,張凌峰還是第一次用堂哥來稱呼自己,這一稱呼表明了他對自己的反感和抵觸,張凌空道:“凌峰,不是我要替你做主,我也做不了你的主,可是叔叔的命令你不能不聽。”

張凌峰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他既然想我回去,那就親自來黃浦用qiāng把我壓回去。”

張凌空嘆了口氣道:“我會把你的話告訴叔叔,你先休息。”

張凌峰道:“是趙虎臣bǎngjià了我,也是他殺了陸如蘭,我要讓他死!”

張凌空愣了一下:“你有證據嗎?”

張凌峰道:“我親耳聽到有人給他打電話。”

張凌空道:“人家在打電話的時候會直接提到他的名字?”

張凌峰怒道:“你在懷疑我的智商嗎?”

趙虎臣望着墓碑上陸如蘭的照片,心中一陣惆悵,如此鮮活的一個生命說沒了就沒了。在他得知陸如蘭背着自己和張凌峰勾搭上了之後,一度恨不得將陸如蘭碎屍萬段,可當他看到陸如蘭屍體的時候,心中卻沒了仇恨,反倒想起陸如蘭對自己的諸般好處來。

趙虎臣開了瓶紅酒,灑在陸如蘭的墳上,低聲道:“如蘭,好好的去吧,希望早點投胎轉世,找個好人家。”

趙虎臣輕輕撫摸着墓碑上陸如蘭的照片,他是第一次來給陸如蘭上墳,也準備是最後一次,因為他不準備再來觸動自己的傷心事。

趙虎臣的這個想法很快就成為了現實,一聲qiāng響驚飛了了樹林中的鳥兒,子彈從趙虎臣額頭正中射入,趙虎臣死在了陸如蘭的墓前,大字型躺在那裡,雙目望着天空,瞳孔迅速散大。

黃浦迎來了久違的晴朗天氣,可是每個人的心頭都籠罩着一層厚重的雲,趙虎臣的死讓整個黃浦變得風聲鶴唳,公共租界的巡捕如臨大敵,於廣龍在得悉趙虎臣的死訊之後,馬上調動了所有的警力加強戒嚴,開山幫不會咽下這口氣,他們一定會報復。

然而首先遭到報復的卻是張凌空的新世界,在趙虎臣被殺的當晚,新世界歌舞廳發生縱火案,裝修一新營業不久的歌舞廳被燒成了一片瓦礫,火災造成了十七人死亡,震驚了整個法租界。

這場火災的發生引發了更壞的後果,開山幫位於公共租界的七個堂口在一夜之間全都遭到了攻擊,短短的三天內,戰火已經燃遍了公共租界和法租界。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