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當智官不當悍官
*
這是我的秘密
天亮了，王三豐見老叔桌上供着觀音菩薩的小銅像，心裡犯疑，想自己是不是睡前看見了菩薩像才做的那個怪夢，不由自主，就朝菩薩像打躬作了個揖。
正好叫他老叔看見了，高興地笑說：“好好好，拜菩薩有好處呢。你小時候常拜，當了幹部我當你不拜了，到了兒還拜呢，好。”
王三豐有點尷尬，說：“老叔，在這間屋裡我是你侄兒，應該拜，出了這間屋是幹部，就不敢拜了，共產黨不讓信神。這是我的秘密，老叔要替我保密。”
*
供的善心
老叔笑起來，說：“知道，知道。當幹部不像老百姓，都秘着呢，外人看不透。自家人不揭這個底，你放心。”
王三豐有點尷尬，笑着轉移話題，說：“叔，沒給觀音菩薩找個僻靜地方？”
老叔說：“這怕啥，觀音菩薩最善，又不反對誰，供着怕咋了。你是幹部，公家不讓迷信，我們老百姓怕啥！”
王三豐知道多說無益，便笑：“老叔供的是善心，不是迷信。”
*
三個榜樣
老叔聽了笑着點頭，說：“對對對，就是善心！就是善心！”
王三豐笑說：“老叔給我樹了三個榜樣了：包公的清正，楊家的忠誠，觀音的善良。”
*
做金子，不做紙幣
老叔點頭，說：“這三個人，無論啥朝代，無論誰當皇上，都滅不了，還都得供奉到頭裡，這才是真正的金子，不像國民黨印的紙票子，共產黨一來就成爛紙了。”
王三豐重重地點頭，笑說：“是，是，是。做人就得做金子，不能做紙幣。”
*
最大最重的獎章
王三豐準備回縣，他老叔說：“你答應繼續干，老叔謝謝你。但你為田隊長準備辭官，老叔還得給你豎個大拇指。這說明你有良心。鄉里人再不會說啥，但鄉里人最看重的就是個良心，說哪個人好，只要誇那個人有良心，就是最大最重的誇獎！”
王三豐抱了下拳，笑着說：“謝謝老叔給侄兒發了個最大最重的獎章！”
*
憑良心
老叔一笑，說：“也不是啥獎章，就是人老祖輩傳下來這麼點德行。無論啥時候，無論啥事情，只要憑着良心去辦，積德，不要缺德，總錯不了。”
王三豐點頭稱謝，說：“侄兒記住了，侄兒給老叔下個保證，從今往後，侄兒保證一輩子憑良心做人，憑良心做事，憑良心做官，積德行善，絕不缺德作惡。”
*
老百姓只養牛、驢
臨行前，老叔又囑咐王三豐道：“你要走了，老叔再羅嗦一句，老叔想告訴你，老百姓要的是為他們解決困難，為他們辦事，老百姓並不需要英雄，如果你當了英雄，你光榮了，老百姓的困難沒解決，你那個英雄就不值錢。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王三豐點頭，說：“明白。老虎、獅子是偉大的動物，但老百姓只養牛、驢……”
*
向水學習
老叔點點頭，繼續說：“老人們的古言，官大一級壓死牛，咱們有多大力量心裡要有數。石頭大了繞着走，胳膊沒必要去擰大腿。明白嗎？”
王三豐笑着說：“明白。就是多向水學習。”
*
真是名人
王文藻也來送行，王三豐趁人不注意，悄悄問他：“碎爸，陵風鄉有個前清的秀才，你聽說過嗎？”
王文藻說：“那咋沒聽說過，當然聽說過，那名氣太大了，在咱們縣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叫陳誠，和國民黨大官陳誠一個名兒。你問他幹啥？”
王三豐不想說太多，說：“偶然想起的。我縣上一個朋友說起過，說名氣很大，我卻沒聽說過，所以順便問一聲碎爸。碎爸也知道，看來還真是名人。”
*
真是個奇人
王文藻輕輕嘆息，說：“這個人，是個怪人，可能會算卦。”
王三豐心裡一動，忙問：“你咋知道他會算卦？”
王文藻說：“我也是聽說。咱們這一帶不是過過紅軍么，就是紅軍長征時，人馬從咱們這一帶經過過，國民黨軍隊在後面追着打，天上有飛機也亂丟*，地上有汽車拉的軍隊，紅軍只有兩條腿，就折了不少人。人都說國民黨厲害，紅軍怕打不過，可陳誠卻說，不要小看紅軍，紅軍是共產黨的隊伍，共產黨將來會得天下。後來，果然。”
王三豐聽了點頭，說：“真是個奇人。”
*
當智官不當悍官
王文藻心裡惦着侄子和縣委書記鬧彆扭的事，乘機說了出來：“你要走了，碎爸有句話跟你說。啥話呢，勸你當智官，不要當悍官。”
王三豐沒聽明白，追問：“不要當漢官？”
王文藻搖頭，說：“不是‘漢官’，是不要當‘悍官’，兇悍的‘悍’。”
*
悍官就是二百五
王三豐模模糊糊地說：“哦，……”
王文藻知道他文化程度低，解釋說：“悍官就是二百五官，就是半吊子官，就是傻官笨官的意思。”
王三豐點頭，說：“明白了，悍官就是二百五官，就是半吊子官，就是傻官笨官，是不是就是李書記那種官？”
*
敵人喜歡
王文藻點頭連說：“對對對，李書記為啥人都叫‘閻王’，本質就是因為他是個悍官，蠻幹莽撞，沒有理性。”
王三豐說：“明白了。悍官不是壞官，但沒人喜歡。”
王文藻笑說：“敵人喜歡。”
王三豐笑說：“那我不當。”
*
不喝灑也醉
王文藻說：“當然不能當。你看歷史上，諸葛亮就是智官，張飛就是悍官；智多星吳用就是智官，黑旋風李逵就是悍官；張良就是智官，樊噲就是悍官。智官靠智慧贏人，悍官只會盲目蠻幹，多數都是酒瘋子，一喝灑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這一對比，你明白啥叫悍官了吧。”
王三豐說：“明白了，悍官就是喝酒就醉，不喝灑也醉的那種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