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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連續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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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了好
首長說完站起身,招呼一聲:“差不多了,咱們該動身了。”他轉身和古詠圓握別,說:“古書記,打擾了。過些天我回來還可能到你這兒休息,別嫌煩。”
古詠圓趕緊笑,臉上卻像哭,說:“不敢,不敢,煩了好。”
正往出走的幾位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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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豐在這邊
隨後,首長轉臉向張愚隱,拉着他的手說話。古詠圓神經仍處於緊繃狀態,臉色蒼白地看着,見他們向外走,也跟出來,準備跟送,卻被一位擋住,說:“古書記,麻煩你引個路,我去結賬。”
古詠圓只得帶他去找所長,眼睛的餘光掃過去,見首長和張愚隱貼得很近地密語,一種被擋在圈子外的悲涼湧上心頭,想着靠近圈子的線索只剩王三豐了,這次可得抓牢抓緊。因想得懇切,要給那人指路,說出來的卻是:“王三豐在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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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崇敬觀音菩薩
首長沒時間見王三豐,對張愚隱說:“張常委,很高興認識你。看來你比較賞識這個王三豐,那就拜託了。是人才,就大膽的用,但也不能輕率,人才,磨練一下也沒壞處。咱們騎毛驢兒看唱本,走着瞧。”
張愚隱點頭笑說:“首長放心,張愚隱也崇敬觀音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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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不了
首長回身看看,沒看到古詠圓,說:“這個地委書記不怎麼稱職,要把有能力敢負責的人提上來。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用好一個兵,可能贏得一次戰鬥;用好一個將,可能贏得一次戰役;用好一個帥,就可能贏得一場戰爭。這是最普通的常識,許多人卻做不到。”
張愚隱點頭,說:“是。”
首長又說:“這個王三豐,你關注一下,這個地委書記靠不住。我這次到西邊去有事,回來我想聽你詳細說說這個王三豐。”
張愚隱說:“首長放心,他跑不了,即使跑,我當蕭何也把他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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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對了我也對
1962年中央“七千人大會”,發揚了民主,開展了批評和自我批評,強調要恢復黨的“實事求是、群眾路線”的優良作風,黨內民主氣氛加強,政策接地氣,王三豐幹得風生水起,很快就被提拔為古塬地委常委,不久又提拔為副書記,人們驚嘆他升得快,誇他本事大,王三豐笑着說:
“不是我本事大,而是因為順風順水,上面對了我也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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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巴罵仗
張建華聽出了他話里的味道,無人時悄悄笑說:“你的話說了半句,還有半句咋不說?”
王三豐知道他是指那句“上面錯了我不錯”,笑說:“我希望那半句永遠爛在肚子里。”
張建華笑說:“結巴罵仗——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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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豐王
王三豐升為太守級,這在當地算是很大的官,便有好事者研究,說是他的名字帶來的好運。
有的說他的姓好,“王”字那三橫,上面一橫代表天,下面一橫代表地,中間一橫代表人,一豎代表他自己,一個人能上頂天,下立地,中和人,他一定能成“王”——這個“王”不是姓了,是“王侯將相”的“王”。
那時的王三豐已經發福得很了,聽了笑說:“哦,那我就不能叫王三豐了,該叫三豐王——三圍豐滿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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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
有的說他的名姓結合得好:“王”字的天、地、人是客觀存在,主觀能動性就看自己怎麼運作,也就是看中間那一豎的屈伸。那一豎縮到沒有便是“三”,伸到出頭就是“豐”,這名字成就了個大丈夫,“大丈夫能屈能伸”嘛,“三”是“王”的“屈”,“豐”是“王”的“伸”!
這話兒王三豐也聽到了,笑笑,說:“啊呀,這人有學問,要是推薦給毛XX,讓全國人都改名字,中國早就世界第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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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狗皮的
196X年的一天夜裡,王三豐做了個怪夢。他夢見回家的路上,在家門口看到個打把式賣狗皮膏藥的,一圈人圍着,他在圈兒里唱:“一陣黑,一陣紅,糊裡糊塗刮怪風,要問我的名和姓,——折騰!”
這是常有的,王三豐也沒在乎,仍往回走。不料那人看到他,衝出圈子提一張狗皮跑過來截住了他,抖着手裡的狗皮說:“1000塊,要不要?”
王三豐說:“我不買狗皮膏。”
那人抖抖狗皮說:“我賣狗皮,不賣狗皮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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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人
王三豐說:“不管是狗皮還是狗皮膏,我都不買。”說完要走。
那人堵着不讓走,說:“你嫌貴是吧,我告訴你這狗皮的好處你就知道一點也不貴。”他輕咳一聲,“我這狗皮,可大可小,和孫悟空的如意金箍棒一樣,你披上它……”
話未完便被王三豐打斷:“我是人!”
那人還說:“你披上它,就和真的狗一樣了……”
王三豐喝一聲:“我是人!”
那人彷彿沒聽見,還繼續說:“你披上它,別的狗就不會咬你了……”
王三豐怒了,大聲說:“我是人!”
這一聲喊得太大了,把史若馨也驚醒了,捅捅老伴兒,才知道他做了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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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貼也不要
做夢本來是平常事,可奇怪的是,第二天晚上,王三豐又夢見了那個人,還向他兜售狗皮,他生氣地說:“我不要,不要,你沒聽見嘛,我是人,我為啥要披狗皮。”
那人纏着,說:“1000塊你嫌貴,100咋樣?”接著說,“10塊,……1塊,……不要錢,送給你,……我倒貼你100塊要不要?……倒貼你1000塊……”
王三豐不耐煩了,說:“我不要,不要,我說一百遍了不要!倒貼也不要!我是人,我絕不會披上狗皮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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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夢
這一說,那人變了臉,以威脅的口氣說:“不要是吧,你別後悔。”
王三豐說:“我不後悔。”
那人臉色更加難看,說:“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咎由自取!”說著拿起狗皮來抖了幾抖,嘴裡像打鼓似的“嗵嗵嗵”一陣叫,也可能是狗語吧,王三豐聽不懂。他正尋思,突然,滿街的人一下全變成了狗,一齊狂吠着向王三豐撲來。
王三豐向東跑,東邊大群的狗撲過來,往西跑,西邊大群的狗撲過來,往北往南的小巷子里跑,小巷子里也全是狗。一句話,四面八方,漫街塞巷全是狗,一齊向王三豐撲來,嚇得王三豐大喊,才被史若馨推醒。
醒來一身汗,和老伴兒研究了半天,也弄不清是好夢還是壞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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