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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秘書電話的時候,王健正在錢益多的辦公室里。

他之前打通錢益多電話之後,還沒說兩句,就被錢益多給叫到了這裡來。

原本王健是怒氣沖沖走進辦公室的,一見面就想破口大罵來着,可直到最後坐在沙發上傻樂,也一個字都沒罵出來。

“好東西啊!”

王健一邊喝着茶,一邊盯着光腦上的戰隊管理系統,查看着公會保險箱里的金邊《御風訣》,看得那叫一個如痴如醉。

所有的擔心,所有的火氣,已然是不翼而飛。

“我說,老錢你這就不地道了,”王健抬頭看着錢益多,“合著我們這幾個小時,白擔了這麼多心?”

“我這不是讓王霄生再蹦達高一點嘛,他想讓事情發酵,我就幫他捂嚴實一點,別敞了風露了氣,”老錢笑着,轉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夏北,“更何況,我當時還得等夏北這邊的消息呢。”

在和裴仙談完之後,夏北已經回到了辦公室。

“裴仙真搞定了?”

王健還是第一次看見夏北,這時候顯得熱情得很,主動和他搭着話。

“本來就是誤會而已。說開了就沒事了。”夏北捧着茶,笑道。

“大將風度!”王健指了指夏北,贊道,“不驕不躁,氣定神閑。咱們長大就需要像你這樣的人才。”

錢益多和何煦對視一眼,都是心照不宣。

這王健果然不愧是校長身邊的人啊,八面玲瓏,吹捧人的角度都切入得宛若白駒過隙,了無痕迹。

這是不擇手段要讓夏北死心塌地留在長大了。

正說笑着,王健接到了電話,他說了兩句,轉過頭來已然是一臉冷笑。

“讓過去了?”何煦問道。

王健點點頭,看向錢益多:“錢教練……”

錢益多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沉重地道:“其實說起來,我和王霄生畢竟搭檔了半年,平常處得還不錯。這眼看着他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拉都拉不住地要往下跳,我這心裡也怪不好受的……”

說著,他整理了一下衣着,開門出了辦公室:“……我去推他一把吧。趕緊送他下去,眼不見心不煩!”

辦公室里一陣笑聲。

笑過之後,王健一個激靈,飛快地道:“對了,我得先給老闆打個電話,不然的話,我早知道了,偏留他一個人着急上火,這可是欺君之罪……”

說著,他急匆匆地起身,就要撥徐恩和的電話。

不過夏北卻攔住了他。

“王助,”夏北道,“反正錢教練已經過去了,我覺得,你現在跟徐校長說,倒不如不說。”

“不說?”王健一愣,“為什麼?”

“這件事的導火索是錢教練招我進校隊。看你剛才進門的樣子,只怕對錢教練,心裡是有股子邪火的吧?”夏北道。

看這小子抱着茶杯笑眯眯地模樣,王健心頭不禁就是一跳。

這察言觀色見微知著的本事,可不是普通這個年齡的小年輕能有的。再想到關於這小子被孫家圍追堵截都能鑽進長大來,以及這場風波和這本金邊功法,腦海中瞬間出現了一絲明悟……

這小子才是幕後的關鍵啊。

王健笑嘻嘻地坐下來,說道:“那個……主憂臣辱嘛。老闆這不生氣嘛。”

夏北笑道:“徐校長生氣是應該的。不過我覺得,這氣如果早生兩年的話,就沒今天這事兒了。”

“啥意思?”王健一愣。

“王霄生被人舉報貪污,雖然被齊銘盛保下來了,可若是當時徐校長鐵了心要動他的話,應該不會動不了吧?”夏北問道。

“這個……”王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心頭卻是猛地一跳!

“所以你看,徐校長生錢教練的氣,我們理解,”夏北笑眯眯地道,“但也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王健沉默了好一會兒,乾脆放下茶杯,注視着夏北。

“你怕徐校長合稀泥?”

夏北道:“打蛇不死反受其毒,我是覺得,徐校長這回該下決心了。”

兩人對視着,一旁的何煦只感到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凝固。

王健看着眼前的年輕人,覺得自己像他這麼大的時候,簡直活得像個白痴。

跟隨徐恩和多年,再沒人比王健更了解自己的這個老闆了。

徐恩和清廉公正,有抱負,也有些書生氣。

從坐上長大校長位置的那一天起,他就把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長大的經營中,殫精竭慮,嘔心瀝血。一心想讓長大變得更強。也因此,他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長大的內耗。在許多問題上,他都採取了退避的策略。

尤其是面對齊銘盛這種無事都要攪三分的強勢人物,為了避免引發一場讓所有人都不得不選擇陣營的撕裂和對立,他一度是在以空間換時間。

說得好聽,這是顧全大局。

說得不好聽,這就是養虎為患的綏靖姑息。

而這一次,徐恩和雖然憤怒,但王健很清楚,徐恩和現今最重要的任務,是教育部的評定。

這個一年一度的評定決定着長大在教育部的排名。而排名則決定着下一個年度長大能獲取的資源,因此,這幾個月來,徐恩和都在為此事奔波忙碌。

對於俱樂部的這場內訌,他的憤怒也有大部分是因為於此。

這對他來說如同後院起火,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

而如果這時候,他發現問題解決了呢?

錢益多保住了,齊銘盛和王霄生的攻擊被化解了,甚至自己這邊還佔了上風,他會怎麼做?

以王健對徐恩和的了解,如果這時候徐恩和是在火頭上,他一定會向王霄生下手。反正剛才在辦公室里已經和齊銘盛近乎撕破臉了。

可如果給他一段時間,讓他火氣不那麼盛的話——王健發現,自己都不敢保證自己這位老闆會不會想着穩定,想着手裡的教育部評定工作,想着即將到來的校際大賽,而再做什麼合稀泥的事情。

不過,讓王健想不明白的是,以自己對老闆的了解,想到這些不足為奇,可夏北……這小子的眼睛怎麼這麼銳利?!

夏北端起茶壺,為王健倒上茶,說道:“徐校長當初以大局為重,這一點我理解。可這一次王霄生和齊銘盛可是算踩上門了……用武館來形容,這算是踢館了吧?”

想到辦公室里的一幕,王健憤然點頭道:“是。”

“我知道,要動王霄生,就要跟齊銘盛開戰。這並不容易下決心。”夏北道,“兩年前就是如此。不過,如今既然被人踩到頭上,我覺得現在徐校長正合適發發火。有什麼氣,要發出來才好。不然會傷身體的。”

他放下茶壺,笑眯眯地道:“況且,我們錢教練受的委屈總不能白受了吧?你就算不幫忙,也不能再給他增加難度啊。”

王健苦笑。

徐恩和的火,一半是對王霄生,憎其陰毒;另一半是對錢益多,怒其不爭。

而如今以這邊的布置來看,老闆對錢益多的火恐怕是發不起來了。非但發不起來,反倒還會多些誤會的愧疚。

到時候,錢益多要拱老闆的火,可就容易多了。

等老闆調轉槍口,倒霉的自然是王霄生了。彼時彼地……哪怕此刻坐在錢益多的辦公室里,王健也完全可以想象,在一根無形的指揮棒挑動下,這場會議的最終走向。

辦公室里,鴉雀無聲。

王健扭頭看了何煦一眼,見他都只聽得一臉似懂非懂的樣子,不禁心下閃過一個念頭。

夏北這小子,小小年紀,外表看起來人畜無害,卻不聲不響就能把人心都想到這麼深的地步。可見其陰險。

自己得抽空更何煦說說,這種人,以後千萬不能做朋友!

要做兄弟才行!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