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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伯只得誕着臉說: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孫太醫,看在咱們多年的情份上,先救一救她吧。我……我……給孫太醫磕頭了。”

說著話,承平伯就要往地上跪。

孫太醫連忙將承平伯扶了起來,說:

“伯爺這又何苦?既然這樣,我救就是了。”

承平伯千恩萬謝,問都不敢問解藥的價格。

孫太醫從藥箱里,拿出一個燒制精美的小瓷瓶來。

光看那個小瓶子,就是個高檔貨。

無論什麼時候,包裝都是必要的。

若是拿一小紙包着,別說五百兩,就是說值五兩,都沒人信。

小瓶子不大,放到掌心上正好。

孫太醫將葯交給了紅芍,說:

“喂你們姑娘吃了。”

承平伯的丫頭們,連忙拿了水來。

鄭媽、常媽兩個接過來,遞給了紫菊。

她們喂魏芳凝吃藥。

孫太醫卻從藥箱里,連又拿出九個一樣的小瓶子來,說:

“解毒一丸哪兒夠?要想清了餘毒,還要再吃九丸。”

承平伯……

一個五百兩,十個,五千兩。

這還是本錢。

這樣難配的葯,診金也不低啊。

他得文昌侯的東西,湊一起,也不過兩千兩。

這帳一算,承平伯也不想活了。

孫太醫將那小瓷瓶,都交給了紫菊,並叮囑她:

“解藥不是治病的湯藥,不用天天吃,一天吃一丸,再連吃九天,要是斷了一天,絕命毒,說複發就複發,可不是玩的。要是真得發,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紫菊連聲道謝,並說:

“太醫請放心,只要沒人逼迫奴婢的姑娘了,大姑娘定不會想不開的。俗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着,有活路,誰能想着死啊?”

常媽接話說:

“可不是呢,太醫大人想想,大姑娘昨兒在文昌侯府鬧成那樣,若是再嫁過去,還不得被磋磨死?這高牆大院的,看着一家家出來都人兒似的,哪個是畜生,誰又會帖臉上?”

承平伯的一張老臉,已經是沒皮沒肉,就快被太醫加上魏芳凝的人,給刮成骷髏了。

但他拿太醫沒法子。

拿魏芳凝的人,也是半分法子沒有。

因為全是沈太夫人的人。

他要是敢將手伸到魏芳凝哪兒,讓沈太夫人抓住了。

承平伯只一想到多年前,他給魏遠志訂下褚瑜時,沈太夫人看不上文昌侯。

將他的美人兒,十五歲以上的,全數給發賣了。

蓬萊仙境里,除了生養過的姨娘之外,全數都是五十歲以上的。

然後讓那五大三粗的婦人,一人提着棍子,在蓬萊仙境里四處的走動。

承平伯覺得,那陣子,他簡直是如墜地獄。

沈太夫人專會打人七寸。

後來還是看褚瑜人不錯,才放過他了。

吃了葯,過了會兒,魏芳凝假意地悠悠轉醒。

紅芍和紫菊好像十分開心地喊:

“姑娘,姑娘醒了。太好了,姑娘醒了。”

承平伯放下想死的心,覺得自己終於又活過來了。

那邊孫太醫讓葯僮收拾藥箱子,與承平伯說:

“葯五百兩一丸,可是搜羅藥材卻是極為艱難的,我一年要跑上許多地方。”

孫太醫一臉咱們都是老相識,我給你打個折扣的模樣說:

“工腳錢,一丸算五十兩吧,十丸是五百兩,加上藥錢,一共五千五百兩。”

承平伯這下子,心疼肉疼。

又不想活了。

可是銀子還沒等拿呢,魏芳凝在邊上哭說:

“你們救我幹什麼?救了我,我還得嫁給那個畜生,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孫太醫一聽,說:

“這麼想死?葯拿來,我不救了,那一丸的葯錢我也不要了,全當丟了。”

承平伯連忙從他的枕頭底下,拿出六千兩的銀票來,往孫太醫手裡一塞:

“不用找,不用找了。”

孫太醫不幹。

承平伯就讓他那一個個,如花似玉,弱柳扶風的侍女們送客。

可憐的孫太醫,一下子好像掉進了倡館。

一陣香風,熏得他鼻子發癢。

就是不樂意也留不得,帶着小葯僮,逃似的跑了。

他可是個正經人。

這一身香,回家怎麼向娘子交行?

待將孫太醫弄走,承平伯走到了美人榻前。

魏芳凝也轉過頭來,瞅着承平伯,面上的表情淡淡地,語氣也是淡淡地說:

“伯爺何苦救孫女兒?為了咱們家的門面、伯爺的臉面,孫女兒死了不是更好?伯爺不也說,要為孫女兒求一座貞潔牌坊?孫女兒活着時候,給家裡摸了黑。若真求下牌坊來,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承平伯還在心疼他那六千兩銀子呢。

但此時也不得不壓下心思,安撫魏芳凝。

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魏芳凝再想不開。

真死了,他找誰哭去?

承平伯做出個祖孫情深的模樣來,說:

“你這孩子氣性也忒大了,不想嫁就不想嫁,祖父又沒有逼着你,就鬧成這樣?好了好了,你好好按日吃那解藥,祖父不逼你就是了。”

又以一副為了魏芳凝的嘴臉說話:

“祖父不也是為了你好?雖然說京城令斷過的,但你在文昌侯府上鬧那樣一出,再加上太子,你以為你能嫁個什麼樣的?誰年青時沒受過幾天的苦?老了甜才是真的甜。”

魏芳凝心下冷笑。

承平伯是死也不認為,她能嫁太子的。

想想上輩子,接到賜婚聖旨時,承平伯臉上那錯愕的表情,其實還是挺解氣的。

魏芳凝一直不說話。

承平伯現在,對這個孫女兒,可不敢輕看了。

有句話,是可忍孰不可忍?

死都不怕的人,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所以魏芳凝一直不出聲,承平伯一想到沈太夫人那十二根棍子,就覺得脖子上懸着一把要拿的尖刀。

承平伯只得繼續做出承諾說:

“好了,你也別跟祖父置氣,以後你的婚事,由着你自己做主,祖父再不會多言一句。”

魏芳凝倒也沒有客氣,問:

“伯爺不會是看孫女兒小,哄騙孫女兒呢吧?”

承平伯氣的,吹鬍子瞪眼睛說:

“老夫也小七十的人了,還能哄騙你一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