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故意的嗎？故意選在這裡約會讓她死心？

就像她曾經做給他看的一樣。真是報應啊。

陳亦澤走進來就留意到了她，也發現了她纏着紗布受傷的右手。呵，這個女人果真敬業，受了傷還繼續演畫家的樣子，也不知道畫得怎麼樣歪瓜裂棗呢。

何小姐叫何露露，她倒是沒介意，被相親對象約到公司樓下的咖啡店。白皙高挑的年輕女孩，笑起來有兩個淺淺酒窩，她很有涵養的保持微笑的樣子。時不時提些標準相親問題，平時有什麼愛好，讀什麼書，看什麼電影，聽什麼音樂。

陳亦澤最煩相親的原因，正是這些套路問題。要對着陌生人，一次次全盤交代經歷和思想，相同的話說過幾次自己也厭倦了。從認識到了解再到戀愛，這個過程變成流水線作業是多可怕？精準的控制這個過程是多無趣？為什麼要條件匹配的兩個人？從相貌到家庭到履歷，再到人生觀價值觀，相親環節里的這些互換意見的交流，合理但乏味。

愛上了就是愛上了，誰知道為什麼，誰管她合適不合適。又不是菜市場買豬肉，揣着十塊錢必須得稱夠八兩肉。

但現在此刻，他可不能讓這些不合時宜的想法流露出來。

“露露，你喜歡做指甲？讓我看看你的手。”陳亦澤被她薰衣草紫的指甲油吸引。反正也沒什麼真正想聊的，不如看見什麼問什麼。

他輕輕拉起她筆直纖長的手指，仔細打量，“還畫了花？”

何露露有些愣住，突然的肢體接觸讓她不安。幸好對面這個男人長得還算好看，不然這招可不好使。既然他感興趣，那就聊這個吧。“我自己畫的，好看嗎？”

“好看啊。”陳亦澤順口恭維，又好奇，“你左手能給右手畫？”

“能啊，不過畫得差了一點。我左手還能拿筷子吃飯呢，雖然並不是左撇子。”

她得意的抽出他握住的手，把一雙手伸向他面前，“怎麼樣？看得出右手比左手的花要差一點嗎？”

“看不出。”陳亦澤望着她笑，心裡覺得這女孩還挺可愛的。

旁邊坐着的葉未雪，再也看不下去了。雖然聽不到具體聊什麼，但他拉起她的手的樣子，她看得分明。他們談情說愛挺開心，自己傻瓜似的坐在這裡太可笑了。

心裡像針刺的難受，本來以為他視而不見已經夠難受了，他還要給她傷口撒把鹽。

原來，自己已經這麼讓他討厭了。

葉未雪收拾起東西，起身離開。

接下來的相親聊天里，陳亦澤卻有些心不在焉。明明是想氣氣這個妖女，怎麼這會兒非但沒有計謀得成的快意，反倒空落落的？她低着頭走過的時候，怎麼那麼想看清她臉上的表情？還有，她的手，是怎麼受傷的？妖女不該先給自己準備個平安符嗎？

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他回答的問題也開始亂七八糟毫無條理了。

涵養再好的何小姐，也發現對面的男人明顯心不在焉，她微微皺了皺眉說，

“陳先生，你是不是還有事啊？要不，先回公司吧。”

“沒事沒事。”陳亦澤回過神來，感覺出她言語里的責怪，急忙回憶剛才聊的話題，“啊，剛才我們不是說大學嗎，大學的時候，就該好好學習，太寶貴的時光了。現在工作後想回都回不去，什麼談戀愛啊，都是荒廢。。。”

突然，他又想起來，何露露是大學快畢業，而不是已經畢業的人。人家現在不是正被他約出來即將談戀愛嗎？他這話把人小姑娘的臉打得啪啪響！

何露露的不悅已經非常明顯，她還是淺淺一笑，“也不一定，校園戀情更單純也更脆弱，需要難能可貴的堅持，不是人人都有這麼恰好的緣分。我還有點事，不好意思，要先走了。”

看着她主動結束，陳亦澤也有些抱歉，“剛才思路有點亂，說得可能不對，你別介意啊。”

“每個人都有自己看法，沒關係。”何露露望着他，突然，又很真誠的說，“陳先生，我向你提個意見。第一次約相親女孩見面，選在這種咖啡店太隨意了。雖然我能理解你工作很忙。可是怎麼也該選在吃飯的時間，好點的餐廳，正式的介紹彼此。我不是新聞里那種要吃三千塊刺身的女孩，就算你真請了，我也會aa平攤的。”

“不好意思，是我考慮不周。”陳亦澤被她的直白打動，突然又像明白了什麼似的，“你應該也是被家裡要求來見我的吧。”

“是的。”她點點頭笑了，“那我們回去都好交差了，沒看對眼。”

“嗯。”他很喜歡她不拐彎抹角的直接，又開她玩笑，“是因為你已經有了校園戀情？”

“不是這個原因。我回國準備要創業的，公司都註冊好了。人工智能的選股小程序，下個月就上線。不想這麼早談戀愛。”

“是嗎，挺好的。產品出來，我做你們的用戶，好好體驗下。”

“好啊，那保持聯繫。”何露露微笑時兩個淺淺酒窩非常甜美，但甜美里更多的是驕傲和自信。她應該從小到大，都是校園傳說里，既有才又有貌還有錢的幸運兒。這種幸運和自身的能力，讓她駕馭種種順心不順心都那麼遊刃有餘。

有自己的高傲，又給足對方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