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狴犴兩人坐下之後,門外進來了第八個人,正是老八負屓。

負屓,音同,負細。

負屓,似龍形,排行老八,平生好文,石碑兩旁的文龍是其遺像。我國碑碣的歷史久遠,內容豐富,它們有的造型古樸,碑體細滑、明亮,光可鑒人;有的刻制精緻,字字有姿,筆筆生動;也有的是名家詩文石刻,膾炙人口,千古稱絕。而負屓十分愛好這種閃耀着藝術光彩的碑文,它甘願化做圖案文龍去襯托這些傳世的文學珍品,把碑座裝飾得更為典雅秀美。它們互相盤繞着,看去似在慢慢蠕動,和底座的霸下相配在一起,更覺壯觀。

負屓和自己的二哥睚眥一樣,一身儒生打扮,但是這位是真正好文,至於睚眥那個,為啥要裝成個有文化的人,實在是搞不懂。

“呀!老八回來了!我的好老八!”睚眥一見負屓回來,頓時竄了起來,這一叫,吸引了剛進門的負屓的注意。

負屓也用目張望而去,見到了二哥,似乎也很開心,笑吟吟的走了過來。

“二哥,你們都……哎呀!”

正說著話,負屓腳下一崴,向旁邊栽了出去,這時候楚河才真zhèngjiàn識一把龍九子的身手,只見睚眥雙目一挑,喊了聲“八弟小心白玉磚!”

聲還未落,楚河只覺得自己眼前閃過一道黑影,呼的一聲,睚眥已經出現在了負屓的一側,負屓身體剛倒下了多一半而已,被睚眥一把托住,睚眥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你沒摔倒,再砸碎一塊磚的話老爸要氣死了,走吧。”

“多謝二哥,走……”

兩人相攙着往前走,睚眥一動,就聽到自己腳底下,嘩啦啦嘩啦啦。

“咦,二哥,你腳底下的兩塊磚都碎了耶,碎的好徹底,看來二哥的功法又有長進。”

“是嗎,哈哈哈,小長進,小長進,走吧……”……嘩啦啦嘩啦啦

兩人一邊走來,楚河一邊在腦海中搜集關於負屓的傳說。

負屓迷戀詩詞歌賦、文章書法,是龍子當中最愛舞文弄墨的,與睚眥一起,可謂一文一武。

既然和文學藝術親近,負屓便甘願化做優美、典雅的圖案去襯托世間的文學精品。他往往盤繞在木刻、石碑兩側,成為裝點錦繡文章的圖騰。

只有了解內情的人知道,負屓所謂的愛文,只是愛好,它平生從不作文,這等小事它自然不屑為之,它喜歡看文章而已,品頭論足,儼然是行家裡手,整篇文章里的字,最多認得兩三成,但這並不妨礙它的熱情。

這種情形,在當下的人群中也並不鮮見,所謂的愛好,亦是最為簡單實用的,只做做樣子即可,身不動膀不搖即可廁身斯文行列,與大人先生們相往來,時時列席於各種雅集,前呼後擁的,何樂而不為。

一年,負屓幻化成人形來到海濱遊覽,也時常化作俊雅的文士,手中擎着灑金摺扇一路走來,沿途看碑讀碣,不斷搖頭晃腦,口中念念有詞,雖然讀不甚通,倒也優哉游哉,那灑金扇子上也歪歪扭扭抄了幾句歪詩,當是負屓的親筆,字跡潦草難以辨識,但見團團黑煙繚繞,彷彿扇子上着了火。

那時節,負屓在觀海亭邊點評碑文,不巧的是,正遇到幾個飽學之士到海邊遊覽,他們聽到負屓的品評,越聽越皺眉,終於有一個人忍不住上前打斷,向負屓請教為文之道。

負屓也絲毫不覺尷尬,他立刻知道,這是被人識破了,於是它不慌不忙地以愛好者自居,說道:“作文章是你們這些人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看看而已,說說而已,有何不可。”此言一出口,眾人啞口無言。

負屓哈哈大笑,搖着扇子繼續遊玩去了。那幾位飽學之士在亭子里,不禁錯愕難當,其中有一位心細,看到了負屓的長袍下露出了一截龍尾,每邁步時便忽隱忽現,不時蹭到地面,刮破了地表上那些瘋長的海苔,於是他笑着對眾人說:“這就是辱沒斯文的負屓,此獸向來裝模作樣,諸公何必跟它計較。”

亭中的幾位聽了,紛紛釋然,連道晦氣,再看那碑文,頓覺索然無味,於是乘興而來敗興而去。

真正的文章都被負屓之流給曲解了,有人說時逢盛世則文運昌盛,現在看來,昌盛的恐怕多是負屓之流——幻化為文士,手拿白紙扇,自詡風雅,塵寰之中又有幾個知道它是海上妖魔,只道是遇到了高人雅士。

老龍王幾乎是眼含着熱淚看着兩人走了過來,心怕是已經在滴血了,但是怎麼說也是八個兒子都到齊了,這種事也不是常有的,老龍王打了個嗨聲,鬱悶的端起了酒。

就在這時候,老九終於也回來了。

螭吻,又名鴟尾、鴟吻,龍形的吞脊獸,是老九,口闊噪粗,平生好吞,殿脊兩端的卷尾龍頭是其遺像。《太平御覽》有如下記述:“唐會要目,漢相梁殿災後,越巫言,‘海中有魚虯,尾似鴟,激浪即降雨’遂作其像於尾,以厭火祥。”文中所說的“巫”是方士之流,“魚虯”則是螭吻的前身。螭吻屬水性,用它作鎮邪之物以避火。

此時的螭吻是一個年輕的貴公子打扮,一進門便遙遙向眾人施禮,還沒等他動,老龍王實在是憋不住了,站起身來,向螭吻大喊了一聲:“兒啊!!千萬……注意腳下啊……”老龍王的話語都帶了哭腔了,眾龍子也都紛紛的開始擔憂了起來,紛紛囑咐了兩句。

螭吻低下頭來,一看腳底下已經有了一個坑,裡面的白玉磚都碎了,旁邊,前邊,都有碎的地方,頓時微微一笑,給了眾人一個放心的表情,隨後單手持扇,單手拽起了自己的袍子,回道:“父王放心,不就是兩個坑么,這有何難?眾位哥哥也且放下心來,瞧小弟我的。”

螭吻說完話,撩起的袍子下面一腿蜷了起來,另一腿單腿猛弓向前蹦,一下落到了坑裡,再起,又落到了坑裡,還真沒傷到白玉磚,但是沒想到後面沒有坑了。

“我跳!我跳!我……”

咔吧!!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