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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派往背加湖一帶的皇城守軍,連帶之前的送親軍士等,顛簸數月,終於回朝復命。李嬋依舊下落不明,有婢女多名言之鑿鑿,說是親眼看見李嬋落下懸崖。又依着多名軍士證言,李原吉先前的嫌隙皆得以澄清,即日便出了天牢回了忠棣府。大夫人見兒子毫髮無損歸來喜極而泣,因着聽聞是茱萸在皇帝面前美言,又囑託人帶了謝禮予茱萸。茱萸也不領情,皆被一一退回。河陽王府外,層層重兵已解,值此朝廷用人之際,周筠生又重新被委以重任。

再說暉春閣,彩蓮正要拿盒子盛東西與茱萸送去,卻見架子上盒槽空置着。因而問道,“這一個纏絲紅瑪瑙盒子去哪兒了?你可有瞧見?”鴛鴦見問,便道,“許是給太后送香粉去,落在太后寢殿中了吧。”彩蓮點頭,“還是你記性好,我多不記得了。前兩日主子說這紅瑪瑙盒子配着香粉才好。曦嬤嬤也說好看,叫連盒子放着,就沒帶回來。”

茱萸喚了一聲,彩蓮與鴛鴦忙進屋內,“主子有何吩咐?”“早間我看這屋裡多了一瓶桂花,可是哪裡折來的?”茱萸問了句。“皇上一早從御花園折來的,說是新鮮着,親自灌水插好了,着薛公公送來的,說是主子當是喜歡的。”鴛鴦答着。說話間,太后已是遣了秧姑姑來,一個大的荷葉式盤子里,盛着各色折枝花兒。秧姑姑道,“今兒一早,河陽王妃送了一籃菱粉糕進來,太后心下大喜,特命老奴陪着新鮮的菊花送些來才人這裡。”

茱萸聽了,心下五味雜陳,笑道,“河陽王妃真當孝順,知好歹,難怪太后喜歡。”“可不是,太后今日心情好,還賞了老奴一貫賞錢,這可是想不到的福氣。賞錢是小,難得太后給的這個臉面喲。”秧姑姑說著,臉上亦滿是紅光。

說笑一會,茱萸又着彩蓮找了一盒腌制來,予秧姑姑道,”我這也沒什麼好拿的出手的給姑姑,就一盒自個制的胭脂,還望姑姑笑納。”秧姑姑聽了難掩喜色道,“誒喲,奴婢今日是走何等狗屎運,竟又能得歆才人親手制的胭脂,宮裡人可說呢,您這妝品都是極難得的,不想奴婢還有福氣能用上。”

茱萸聽了,嗤的一聲笑出聲來,“瞧姑姑說的,哪有這般稀奇,只是姑姑是太后跟前的人,有什麼好的沒見過,倒是光給我臉面了。”秧姑姑笑言,“不瞞歆才人說,有這樣細膩心思的,也就獨您這份,奴婢記心上了。”

茱萸復又道,“你看我這衣衫不整的,姑姑來之前都還未梳頭呢,可巧着,姑姑就送花送糕來了。”一語未了,彩蓮捧了翠色芭蕉型的盤子來,卻見上面盛着各色新折來菊花,美不勝收。茱萸挑了一朵桃紅色,“這個好,咱今天可試試不同的花色。”彩蓮便揀了桃紅色的菊花,簪於茱萸髮鬢之上。秧姑姑拍手道,“我這也不知修了什麼福,頭次見歆才人戴菊花,竟是如此好看。”茱萸抿嘴笑道,“皇上總說我平日過於素凈,偶爾也別個花兒粉兒的,自個都覺着心情是大不一樣了。特別又是太后賞的,可眼光,可就是與旁人不同。”

秧姑姑道,“昨日太后才提起,這寢殿中窗上的紗色老舊了,可要換新的。說是歆才人處可一同換得,也討個辭舊迎新的彩頭。”“這敢情好,勞太后惦記了。”茱萸指着屋裡頭的窗紗道,“這原來材質也不差,應是軟翼蟬,又作秋香色,也是古樸雅緻,道也合我心思。”秧姑姑亦道,“太后也是這麼說,說您許是新歡雅緻的色兒,因而命奴婢瞧瞧還有什麼色兒合適的。奴婢去庫中瞧了,還有銀紅的、松綠的,又有流雲與福花款式的,哪一件放才人這裡,都不會差。”

茱萸笑說,“這樣柔軟厚實的紗,我先前在宮外可從未見得。自打進了宮,也算開了眼界。我這屋裡頭配個松綠的倒似不錯,姑姑瞧着呢?”“松綠好,配得才人這氣質,妥妥的。”秧姑姑邊說,邊起身要告辭,“太后囑咐了,可不得打擾您太久,您這身子尚未恢復,還得靜養着。”茱萸便讓鴛鴦送她出去。

到了午間,彩蓮拿着鍛布手巾,裹着一把楠木雙鑲銀箸,擺好桌案。只見鴛鴦端了一個盒子,站在原地,說是皇上命御膳房開的小灶,方才特意送來的。揭開盒蓋,裡頭盛着四品菜色。彩蓮端了一碗,放於茱萸面前,卻見是一碗鴿子蛋湯,”主子請用。”茱萸嘗了一口,直言,“味道鮮美,真當是回味無窮。”

彩蓮又夾了雙拼片鴨予茱萸碗中,茱萸吃着,想起往昔忠棣府時,李嬋曾在廚房拿了新烤的片鴨來分與她吃。那時沒有這樣的桌案,只在迴廊偷偷的吃,那日子,想起好似隔了一世那麼久。茱萸覺着鼻子有些酸,“啪嗒”一聲,落了淚在碗中。鴛鴦見了嚇一跳,“好好的,主子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奴婢去請沈太醫來。”彩蓮抬腿便要往外去,茱萸一把攔住,“沒什麼要緊的,近日可有永定公主的消息?”“奴婢聽人說,皇上已經把尋找公主的守軍全部撤回了,過幾日便要給公主追加謚號了。”鴛鴦回道。

“哦,謚號,可聽見是什麼謚號?”茱萸放下銀箸問道。“聽聞,裴慶大人力主不要謚號,說是後封的公主,斷無此先例。又有張沖之大人諫言,說是‘榮禧’兩字襯得起公主。”彩蓮邊說,邊又乘了翡翠白菜予茱萸,“奴婢也是早間聽張貴人的侍女說的。”茱萸聽了,便道,“我且給爹爹修書一封,你一會就託人送到府上去。”茱萸想着,爹爹在家養病,時日已久,可這次追加謚號的事,卻恰恰必須得他親自上書方好。一則對皇帝表示忠誠,二則也能讓朝中諸人知曉,忠棣府在朝中,依舊還是能說上話的。這上書上的好了,也正是李耿重新回到朝堂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