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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茱萸得了閑,帶了些香粉,便同彩蓮鴛鴦一道去了彰華宮。

才進了玉堂殿,淑妃見是茱萸來了,忙迎出來道,“貴妃娘娘今日怎想得來臣妾這裡坐坐?”

茱萸笑笑,“我原是心裡頭煩悶,才來你這靜坐會,順帶想看看昊然,這孩子如何了?”

淑妃見了禮,“這孩子脾氣倔,這幾日不讓他外出,也是發了倔脾氣。臣妾也無法,只得讓他在房中悶着。”

彩蓮呈了香粉上來,淑妃收了,仔細瞧着,“這莫不是先前太后老誇讚的細粉么?”

“是了,淑妃你這宮裡什麼也不缺,本宮也不好空手來,便只帶了這香粉,還望莫要嫌棄。”

說話間,侍婢已是捧了茶果來。

茱萸笑道,“我聽人來稟,說是李玖詹已是在刑部入了職,這刑部主事一職,倒是正好,也頗適合他歷練。勞公孫大人費心了。”

淑妃忙搖頭道,“貴妃娘娘這是哪裡的話,倒是臣妾,欠了娘娘太多人情,這隻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茱萸吃了口茶,復又道,“這次,張昭儀小產的事兒,你也不用太掛心了。也不能全怪了昊然,這孩子秉性純良,怨不得上了當。”

淑妃聽了,擰眉道,“臣妾後來審了昊然的貼身婢女,可不得,也曉得個大概,可恨她,竟連個孩子也不放過。昊然才回了宮,又哪裡曉得這裡頭的人心險惡來。”

茱萸又遞了錦帕上去,淑妃接過,掩了掩眼角,“想臣妾也是命苦,這昊然才出生,就被送到武當山的道觀呆了這麼些年。好不容易給接回了宮,又遭此變故,只怪着我這個當母妃的無用,竟然顧不得他周全。”

“怪不得你,也是防不勝防那。你可曾想過,若是她做了皇后,你們母子當如何?”茱萸牽過淑妃手來,輕拍道。

淑妃微微一愣,不想茱萸竟會如此問她,只得沉思片刻,才道,“歆貴妃既是如此說了,那臣妾也便把心窩裡的話說說。皇上現下只昊然一個皇子,以她容妃的手段和心胸,不論她將來是否有子,想來臣妾母子的日子也不會好過。臣妾如今也是如昨日黃花了,這容顏衰老,怕也是再難承得聖寵。眼瞧着,這些個年輕妃子又要入宮了,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如今不過只盼着能求個平安罷了。倘若娘娘能繼承後位,臣妾定然最是欣喜。”

“本宮今日來此,無非也是為著你這句話。既是如此,那本宮也不妨實情告之與你。因着前次小產,且加上關海遇刺,本宮身子也是差了,雖一再調理,可是這身子只怕是再難恢復。本宮也是喜愛昊然這孩子,天性爛漫,自也是視如己出。今日本宮便把話給你擱這兒了,無論本宮往後是否有子,這太子的位置,終究還是得由昊然來坐。”茱萸望着淑妃,沉色道。

一語才畢,淑妃忙跪下磕了個響頭,“臣妾不曾想過,娘娘如此厚待我等母子。娘娘的恩德,這輩子,怕是都還不起了,來世結草銜環,也要報答您的恩典。”

茱萸將她扶起,又道,“你我如今都是自己人了,又何必如此拘禮。”

只見那淑妃,提起衣袖,掩着拭淚,似是心緒還未平復。

“如今,我兩個姑表兄弟,既是都在朝中入了職,仍得請公孫大人多加關照才是。”

“自是不用娘娘提,臣妾父親也說,娘娘有恩於我等,自當竭盡全力。”

不一時,淑妃底下的侍女,端着深紅茶盤而來,只見上面是兩盞燕窩水。

茱萸喝了一盅,笑言,“如此極品野燕,你也捨得拿出來與我吃。”

淑妃拱手,“娘娘來了,自該是最好的東西呈來,哪裡能怠慢呢?”

“我這,還有一事,想同你商議一番。想來,不日,太師一派的人,將會呈請立後奏表,到時如何應對,淑妃可有想過?”茱萸莞爾笑道。

淑妃放下手中杯盞,“臣妾倒是沒有主意,還請貴妃娘娘示下。”

“公孫大人,曾為鴻臚寺卿,這一應的禮儀事宜,想來再熟悉不過。還想請他同我兩個姑表兄弟一道商量個對策,由我那姑表兄弟——如今的鴻臚寺少卿李玬來上表。這樣於情於理,想來也不會唐突。”茱萸敘道。

淑妃瞧了侍女一眼,着人全都退下。茱萸亦擺手,示意彩蓮、鴛鴦,殿外候着。

只見着淑妃嘆氣道,“此番娘娘可有幾成的把握?”

茱萸笑笑,“全無把握。”

淑妃倒未曾想,她答的如此乾脆,便直言道,“這光靠着咱們這兩撥人,若是想阻止容妃封后,想來還是單薄了些。若是能將麗妃垃籠過來,豈不是更好?”

茱萸知她所指,“比起麗妃,我倒是有更好的人選。”

“娘娘是指錦妃?”淑妃略有詫異,這錦妃平時與她甚少有交集,不曾想,她竟有這層意思。

茱萸頷首,“錦妃看似如今是勢不如前了,她父親因着周地圈地,如今已是進了刑部的天牢。可是她堂弟樊少華如今還在宗人府擔著右宗人的職務,這說明,皇上留有餘地,這也是我等可聯絡的人選。”

“可是容妃與她,雖說不上親近,也向來是有些聯繫的。”淑妃不解道。

“她父親被人蔘了一本,多少與容妃脫不了干係,若說她心裡無怨,你可信?況且,錦妃現下還不如你和麗妃,有皇子皇女傍身,現下選擇站邊,也是必然的事兒了。皇上要動太師的心思,以錦妃為人,又豈會無所察覺呢?”茱萸娓娓說道。

彰華宮西苑,張黎兒面色煞白,嘴唇乾涸,兩眼無神地望着窗外。

沈譽又來探脈,張黎兒一言不發,這哀默莫過於心死,大約便是如此了。

寶珠端來燕窩水,“娘娘,先喝一盅吧,您可是一日未進食了。沈太醫也煩請您勸勸,我們家主子,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

沈譽擺手,示意她退下。又從藥箱中取出一樣東西,交予張黎兒手。

張黎兒定睛一看,竟是一串糖葫蘆,登時熱淚滿眶,“沈大哥……”

“說來說去,終究還是微臣失職了,竟未能留住娘娘肚子里的龍脈,實在是罪過。“沈譽嘆了句。

張黎兒咬了口糖葫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這是京師的虎子葫蘆,多少年不吃了,味道還是如往前那般。”

“娘娘寬心,靜養些時日,調理調理,這往後還是會有機會再懷龍嗣的。”

“你也不用框我,我自個的身子,能不清楚么。前些時候,夜裡總是噩夢驚醒,我便知曉,這回怕是要有麻煩了。”張黎兒邊說,邊從枕下取出一件小肚兜,“這是我為這孩子親手做的,竟是沒福氣親手給她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