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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妃見歆貴妃已無嫌隙,忽而又向太后進言,“臣妾倒覺着此事斷不能就這樣算了。這歆貴妃好歹也是堂堂的貴妃娘娘,怎可以就如此受了冤屈。今日之事澄清了自是好的,可是若是未有澄清呢?那現下歆貴妃又當如何?臣妾以為此事決不可姑息。”

太后聽了忙不住點頭道,“麗妃所言甚是,哀家也想着,定要狠狠懲治,方才能讓人有所警惕來。”

麗妃瞧了諸妃嬪一眼,笑道,“這幾年臣妾也是眼力勁不好了,這宮裡頭是不是有人興風作浪也是看不到了。太后還請養着自個的鳳體,這些個雜事,且交給臣妾等去辦便是了。如今要查這背後陷害歆才人的主兒,也是極容易的事兒。”

孫瑤環挑眉道,“聽麗妃這樣說,可是有主意了?”

麗妃笑着對太后說,“這還得太后首肯了才好說。”

太后點頭,麗妃接着又道,“如今要查這背後的主兒,只需得到了明兒個一早,等得宮門開啟之前,那時各宮都還在安寢,且宮門又鎖着,若是有什麼東西,那也是插翅也難飛。且這晨間比晚間天色好,細細驗視也是合適。咱們且殺她一個措手不及來,這時候帶着人上各宮各院去搜。若是搜出了什麼來,那便是這人的物件,准沒錯了。”

太后只得說,“這主意好,便如此行事吧。這事兒就交給麗妃來辦了。”

茱萸聽着,心下想,這麗妃先前模稜兩可,也不急着替她辯護。如今真相大白,又嚷嚷着要去捉拿始作俑者,這渾水攪的也是頗有道行。

如今大家面上不說,心下也多是猜的透個七八分。這事兒,雖無確鑿的證據,但多半便是孫瑤環所為。麗妃為人想來不願出頭,如今如此說,倒是不知她心裡頭算計着什麼了。

待得太后與諸人離去,茱萸着彩蓮掩了門。

彩蓮則將沈譽贈詩的事兒說了一通,可是仍舊不知是怎麼丟了這紙箋。

茱萸道,“你且現下去內務府一趟,就問問這除夕過後,有哪個宮是領了月白鍛布的,又有哪個宮照慣例該給,卻沒要的。這一應的數兒,你便都幫着給本宮記下來,等回了再稟。”

又對鴛鴦道,“方才尚衣局,那名叫紅兒的司衣,你且再去請她來一趟,就說本宮有話要說。”

到了傍晚時分,彩蓮已是帶了內務府呈報的數額來。茱萸剛翻看着,便聽鴛鴦來呈報,紅兒來了。

茱萸將賬簿合上,見紅兒低着頭,便道,“你抬起頭來。”

紅兒道,“奴婢怕嚇到娘娘。”

茱萸笑笑,“方才已是見過了,又有什麼可嚇的。”

紅兒抬了臉,茱萸看着,命鴛鴦從梳妝案上取來一盒香粉,親手交到紅兒手中,“你收好吧。這是本宮自個做的香粉,你日間敷一些到臉面上,這胎記也便可淡一些。你模樣本就不差,只是被這胎記遮掩住罷了。”

一語未了,紅兒又磕了個響頭,“貴妃娘娘厚愛,小女感激不盡。”

“今日在太后跟前,你說你家在京師乃是開繡房的,那自然是眼力極好的。本宮瞧你,今日這話只說了一半,似是還有保留,便請你來,再細細說說。”茱萸笑道。

紅兒聽貴妃這樣問,知道是避不過去了,便道,“小女在宮中,不求什麼富貴,就求能安安然然地獃著。這宮裡頭,小女是誰都得罪不起,生怕說錯了話。娘娘既是這樣問了,小女也不好隱瞞。”

茱萸點頭,“你盡可放心說來,本宮不會說與他人聽的。”

紅兒低聲道,“小女方才有言,這荷包上的梅花,綉功極好,看這手法,多半是徽繡的技藝。蘇綉講的是一個細緻,徽綉講的是一個靈巧。瞧這手法,至少也有二十餘年的手下功夫了,且不是外頭隨便哪家能教出來的技藝,想來還是有高人指點過的。”

茱萸心下沉思,這麗妃雖是張氏族人,可是也聽聞當初是從徽城舉薦到山海王府的。若說這宮裡的人,精通徽綉,這頭一個反倒是該想着麗妃。張黎兒自幼在京師長大,倒是不大可能有此技法。

茱萸笑笑,“好了,今日有勞你了。旁的我也不再難為你了。你且把香粉帶回去用用,若是用的合適,改明兒再來與本宮討也是好的。”

紅兒恭敬謝過,退出了殿外。

彩蓮道,“瞧這紅兒,行為舉止,也不像一般的司衣。”

茱萸邊翻着簡賬,邊道,“你倒是瞧出來了,聽她所言,想來應是京師的林氏綉庄。”

“瞧她落落大方,奴婢也覺着與常人不同。原是京師第一綉庄,也難怪了。”鴛鴦亦說道。

茱萸命彩蓮點了燭火,湊近了查視,好一會功夫,直到夜幕繚繞,方才有停下的意思。

茱萸也無胃口,只匆匆食了一些小點,便打發了彩蓮與鴛鴦退下。

夜裡輾轉,一時無眠。茱萸思索着,這賬簿上,一干妃子宮中,倒無甚特別的,孫瑤環的長春宮,也只多是年前有太后恩賞的月白緞布。麗妃處倒是一匹布都未要過。但她宮中,又寫着西苑柳夫人處領了一匹,這便是怪異之處了。

這柳綠按着位份是斷然沒有這恩賞的,而皇帝、太后也更是沒有賞下過這布。若說是她自個討要,那也不是她所喜的樣色,她素日所喜的,多半都是艷麗之色。

茱萸覺着有些頭痛,這會子,麗妃與孫瑤環走的如此近,多半也是為著立後的事兒了。孫瑤環自是不用說,這立後的心思,誰人都知曉。而這麗妃,心思深沉,多半也是想攪這渾水,坐收漁翁之利。

又想着,這荷包上的梅花樣式恰是與那日賜給秧姑姑的系領紋樣是一致的。若是她見河陽王那日,丟了荷包,被麗妃與孫瑤環拾去了,她們也不至如此大費周章要來這一齣戲了。直接取了她的荷包,再放這首詞,這豈不是更好?

茱萸前思後想,這雲梅宮中,也該是出了細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