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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伯的話,瞬間讓周筠生瞬間醒了酒意,直道,“你所言非虛?”“知曉王爺現下定然在煩擾此事,當是來解王爺燃眉之急。”鬼伯略微停頓,又言,“只是此葯,需得同關海山中虎前額之血同服,方得有效用,否則也只多是紓解之用。”聽鬼伯如此說,周筠生拿了還魂丹,轉身便要走。鬼伯道,“這關海山中虎十分兇惡,怕是一人還難以制服,不如小的與王爺同往,也好有個照應。”周筠生謝絕,“此事,還需得本王親力親為才是,這關海山上我也曾去過,倒也不需引路。想本王當年什麼刀槍劍傷沒見過,怎會怕它一隻山中虎?”說罷,便連夜要往山中而去。

且說周筠生提了燈籠照着雪路,一路往關海山上去。前次去折梅花,已然得知這南面路彎折,便又改道往北而上。約行了四五里路,來到半山腰,見一大樹,颳去了皮,且拿着燈籠近處照了一看,上書兩行字,“關海山中虎近日出沒,但有過往客商,請與午間結夥成隊過之,切勿請自誤,反成虎口之餐。”周筠生瞧了,想着定然是關海主事下得文書,被刻在了此處,想來也是愚蠢,路上行人又非皆從此過,也無警惕之實用,真當是空談誤事的主。

再行了一里路,山中大雪又至,叫人睜不開眼去。伴着雪壓樹枝的聲響,周筠生再抬眼看去,只見前處隱約是一敗落的山神廟。於是便行到廟前,見這廟中雖有一尊山神像,卻是布滿蛛網,早已沒了香火氣息。周筠生把燈籠倚在一邊,找了些柴枝、石塊,就地生了火,且等這雪停。不一時,起了一陣妖風,周筠生想這地兒,無風不起浪,想來事出必有因,便警醒了幾分,隨時準備長劍出鞘。

有道是雲生從龍,風生從虎,果不其然,只聽得山神像背後“唆唆”聲作響,直跳出一隻碩大白虎來,當是關海山中虎無疑了。這大虎因着數日大雪,已幾天未進食,可謂又飢又渴。只見它把兩隻爪在地下略按一按,眯眼瞧着周筠生橫豎便是一撲,從神像上縱身而下。這山中虎體形龐碩,青面獠牙,又通體白色長身,周筠生也是頭次見,不免驚出一身冷汗來。定了定神,周筠生環顧四周,現下廟中只一個出口,若是打鬥起,怕是不利,便又心生一計。

眼見着白虎又從人前撲來,周筠生一閃,便至白虎身後。那白虎因着體型的緣故,要轉過身來看人反倒是難事,便把前爪搭在地下,單把腰胯一掀,又是一記進攻。周筠生只往廟門口一躲,白虎豎起長尾,嘶吼一聲,威力驚人,廟外樹上積雪,也被震落一地。這白虎只是一撲,二縱,一攻,三般皆動不得周筠生半毫,氣焰也算滅了一半。白虎再吼了一聲,來回兜了一圈,周筠生沉勢便往廟外雪中跑去,果不其然,白虎也上了當,直往廟外追來。

周筠生藉著樹榦,雙腳一蹬,利劍出鞘,從半空往白虎處狠狠一刺,只打下樹上乾柴積雪來,也未刺中它。白虎咆哮,發起怒來,翻身又一撲,差些把周筠生。周筠生反身又是一劍,揮下白毛幾撮。不想這山中白虎力道十足,退出五步便又彈到其身前處。周筠生殺的急了,單劍便是刺中虎眼,只聽着白虎嘶吼一聲,掀起前足便是重重一抓,登時周筠生胸口便染了血色。白虎發了狂,將其反制身下,周筠生當機立斷,將劍扔到旁處,對着白虎前額便是猛的一拳,白虎尖牙左右亂舞,一口下去,差些咬斷周筠生胳膊,血往外嘩嘩直流,雪地一片駭人血色。

周筠生往白虎身下一滾,拾起劍來,一劍穿堂刺下,正中要害,白虎當即倒地動彈不得。周筠生謹慎上前,反覆查看,確認白虎已死,方才取出瓶兒來,痛痛快快取了前額血來。

待得回到帳中,周筠生胳膊上、胸前早已是血肉模糊之狀,看的阿平心驚肉跳,忙取了藥箱來。周筠生只吩咐阿平,速將這還魂丹與關海山虎前額血送至茱萸處服用。阿平無法,只得悄然到茱萸帳外,趁着皇帝的人不在,將兩樣救命的東西,交代給了鴛鴦。鴛鴦當下不敢耽誤,即刻便與彩蓮餵了茱萸服食而下。

到了天明時分,彩蓮上沈譽的葯盞來,聽着茱萸輕哼了一聲,驚的葯盞落地碎成了片兒,直跑到帳外叫道,“我家主子醒了!醒了!快傳太醫來瞧瞧!”待得皇帝與沈譽來到帳中,茱萸面上已是恢復了幾成血色,微微露着紅暈。沈譽請了脈,不住道,“奇了,真是奇了,昨日脈象還是絮亂,今朝竟已是順行,歆才人吉人自有天相那!”周昶景聽罷大喜,當下命人備下粥食,只等着茱萸恢復神智,便可食用。

阿平入賬稟明了茱萸情形,周筠生方才放下心來。到了午間,胸口與胳膊處傷口已然化了膿,周筠生覺着四肢酸軟,頭上滾燙,待得沈譽至了,已是高燒駭人,癱倒在榻上。沈譽忙看視了傷口,直道,“怎的如此嚴重,才叫我至此。”邊說邊施針在傷口周遭,壓制敗血流竄。又問阿平,“好端端的,這人怎麼就成這樣了?”阿平支吾幾句,又怕耽誤周筠生病情,只得據實相告。沈譽聽了連連嘆氣,“王爺啊王爺,你說,我可怎麼說您好……這人確是給你救回來了,可你自個反倒差些搭上一命,實在是……”說著轉身對阿平道,“你可不知,這關海山中虎,集結這天地精華之氣,最難對付,倘若咬到一口,不死也得廢了。”

一語未了,阿平驚道,“此話怎講?什麼叫不死也廢?”沈譽煩躁道,“也就是你家王爺的手怕是要廢了!”話至此處,阿平聽了癱坐在地,竟哽咽起來,“這好好的,怎麼就廢了呢。我說沈太醫,您可是神醫呀,這都治不好么?”沈譽重重嘆了口氣,心下也是十分沉悶,“我只可緩住這敗血不擴散,面上看着,這胳膊許還如從前那般恢復原樣。可實則里子壞了,怕是再難好起,只多一皮囊遮掩罷了。王爺也是行軍打仗之人,這手說毀就毀了,實在是…….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