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方衿又道:“我不過好心勸一勸你,也莫要覺着我什麼都是算計你的。你不肯,那太妃也未必肯善罷甘休。如今主子因着如公主的事已經得罪了王太后,雖你是她跟前得寵的人,此刻是暫時不能將你如何,可是難不成女王能護得主子一輩子周全不成?連主子都是說不準的事,更何況是你。到那時候,你若是落了太妃手裡,倒是有你苦頭吃了。”

只聽着喜兒冷笑一聲:“但凡主子在紫薇堂一日,我一日便不離開這裡。若是女王西去了,我便跟着主子一道戴孝,橫豎都是幾年的孝期,也不好嫁娶。等過了幾年,誰又能知曉那是什麼樣的光景,那時候誰能笑到最後都還難說。況且兔子被逼急了還咬人呢,我若是真被逼的無法了,只多剃度出家做個尼姑也好。若是尼姑都做不成,那便是只有一死了。主子常說,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我這自然是鴻毛之輕,可是又如何,總比好過守活寡空閨要強。”

方衿一聽,禁不住笑了一聲:“喜兒,你可是越發的沒譜了,說的都是沒臉沒皮的話了,連這樣的話都能說出口了,可見你確實是一點嫁郡王的心思都沒有。”

喜兒道:“事已至此,我還有的選擇么,沒臉沒皮又如何,總比得事事被牽制,最後無可奈何空落淚要強。你不信,不如咱們走着瞧,看這最後到底是太妃犟的過主子,還是主子強的過太妃。太妃今兒個不是說了么,叫我問問家中娘親,我娘親如今不過是在九泉之下了,我若是去問她,自也會拉個墊背。”

“可憐你父母都不在,這話是有些不在理了。倒是不如我,娘親與爹爹都在。”方衿若有所思道。

喜兒聽了覺着心下怪異,倒是從來未聽聞方衿提起自個父母來,如今這話,倒像是爹娘都在南疆的意思了,這麼一想,就覺着有些不對勁,只是訕訕地應了一聲:“父母不俱在又如何,我不願意,她便殺了我,不然就休想叫我屈服。”

兩人正說著話呢,卻見外頭來了一個嬤嬤,自稱是浚郡王的奶娘,便是秦嬤嬤了。她從前也是先王的奶媽,身份自然尊貴,就連女王見了也得禮讓三分。

那秦嬤嬤以來,見了喜兒便道;“可叫我好找,原來姑娘在屋子裡頭,你便跟我來,咱們坐一處好好說說話可好?”

喜兒假意不知道:“見過嬤嬤,可不巧呢,我們主子吩咐了要做綉活,可沒空說閑話,不如改明兒您得空了再來。”

秦嬤嬤笑笑:“什麼綉活可忙成這樣,不如我去與你們主子說,這些綉活太辛苦,你也不必做了。倒還是咱們說說體己的話要緊。”

喜兒道:“有什麼要緊的話呢,也不用專門挑地方了,嬤嬤不如就在這裡說,喜兒洗耳恭聽。”

秦嬤嬤搖頭道:“可不是好話,可只得與你一個人說了才行。橫豎也是天大的喜事呢。”

喜兒一聽,即刻起了身,笑道:“嬤嬤,我不過是個沒念過書的鄉下的丫頭,說話粗野,您也莫見怪。這好事,能有什麼好事,見喜長痘那也是喜事,路邊撿錢,那也是好事。可是倘若說做人小妾是好事,那是聞所未聞了。您說這一過去進的就是偏門,成日抑鬱寡歡的,有什麼可值得做的。我便是真從了那浚郡王,只怕是您日子也不好過。我這可是有失心瘋的,保不準哪一日發了病,磨了刀子砍了誰,可就真說不好了。”

喜兒邊說,邊從屋裡頭拿了幾件小玩意來,狠命往地上連連摔着,可把秦嬤嬤急的直跳腳。那方衿見喜兒如今是撒潑的模樣,自然嚇得連連往後躲。

秦嬤嬤面色發白,氣的橫眉倒豎,說道:“你願不願意的,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倒也用不着說三道四地罵著,可真當是鄉下來的丫頭沒教養,虧你們主子教的好。倘若今兒個是旁人告訴我,我倒是不信了,你們主子可是知禮數的主,想來身邊的丫頭也不會差。如今看來倒是脾性差極了,但凡給你三分薄面,你可就蹬鼻子上臉去了。虧得我今兒個是親耳聽到了,若是傳到了旁人耳里,還不知曉鬧成什麼樣呢。”

秦嬤嬤邊說,邊賭氣離開了。喜兒氣的還要罵,方衿此時方才敢上前,略勸了幾句,便由着她去了。這一夜漫長,喜兒自然沒睡着。

茱萸早早就命人送了早點過來,說是知曉她沒什麼精神,便送些粥食來,也算是補補氣力。才吃了兩口,又聽見外頭有人喚,說是女王找她。喜兒只得梳洗一番,方才跟着內侍一路到了玉壺殿。

彼時,茱萸、女王、浚郡王、太妃、太后、秦嬤嬤等人,再加這宮裡頭有頭有臉的幾個人人皆已在位置上坐着。喜兒一見,知曉今兒個是進了龍門陣了,倒也放下心來,但是面對面,攤開了說,她倒不怕。就怕不說出來,背後使絆子。

喜兒一到熱朵跟前,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遭遇說了一通。說浚郡王如何無禮,哪太妃如何強她,秦嬤嬤如何威懾等統統都說透了。

瞧着熱朵蹙了眉頭,喜兒又道:“都說我心氣高,可是今日當著諸位主子的面我也敢說,我雖然只是個丫頭,可是但凡我自個不喜的,甭說是郡王了,那便是王上,我也是決計不從的。今兒個就是女王您親自來逼我了,我縱然是一刀抹了脖子,也庶難從命。若是有造化,我便在主子前頭死了,那也是好的。若是沒這運道,定然是要吃苦頭的,那服侍着主子終老了,我便去尼姑庵做尼姑去。奴婢句句話真心肺腑,也不是沽名釣譽之意。若是日後我再圖個榮華富貴,那便是天地可鑒,定然叫我挫骨揚灰,不得好死!”

此時,只見着喜兒袖中快速抖出了一柄刀子,這刀套才落地,就被茱萸一把擒住:“喜兒,你這是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