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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齊等忙勒緊了馬栓,阿駑先行下了馬,見這喜兒一雙媚眼如似水杏,唇不點而紅,長得倒頗有幾分姿色,因而問道:“前方何人,為何要攔截我們的車隊?”

喜兒與幾名樂女模樣的人迅速將耶律齊等圍在一處,笑道:“自然是恭迎勿洛國王的。”

耶律齊眯起雙目,似笑非笑道:“莫非你們是女王先行派出宮的婢女?”

喜兒笑着上前,“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從袖中取出匕首,直直向耶律齊刺去。

只聽着阿駑大喊一聲:“刺客!救駕!”

不一時,這後頭的勿洛王軍便迅速趕了過來,耶律齊早已將隨身佩刀拔出,正要往喜兒頭上砍去。

喜兒與幾名樂女同時轉身一躍,灑出一堆粉末,登時這思館門前一片白茫茫,什麼都瞧不真切了,只聽着那勿洛軍中有人大喊眼睛痛。

此時,潛伏在思館周圍多時的周筠生,忙帶着阿平迅速潛入思館內。這思館裡頭的小廝早已被鬼伯解決了乾淨,因而這一路倒也無甚阻礙,只長驅直入便到了茱萸房前。

思館裡頭的婢女見有人闖進來,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不見了蹤跡。一時裡頭靜悄,如若無人。周筠生一腳跨上了石階,復又退回,如此再三,只聽着阿平喊了一聲:“皇上……”

周筠生知曉,已不是踟躕的時候了,縱然他心裡有千萬悔恨,也不得在此時壞了時機。因而忙將門推開,卻不曾想,這屋內空蕩蕩的,並無一人在屋內。

當初喜兒回報,說是茱萸在屋內多日未出門,周筠生只道是月份大了,行動不便,因而也未多加揣測。不曾想,竟然人早已不在屋內。

“不好,着了熱朵的道了!”周筠生邊說,邊着阿平迅速喚人撤離。

這思館如今已被做成了一座空府,即便不是鬼伯出手,只怕他要進來也是易如反掌。只因着這熱朵早已做好了局,只等着請君入甕。

一時間,呼喊聲從四面八方而來,只見着屋頂調下一隊人馬,天羅地網鋪天蓋地而來,縱使周筠生與阿平在戰場上身經百戰,也禁不住他們人多,不過一刻鐘的功夫,便被俘虜了下來。

南疆王宮,茱萸在屋內坐立不安,如坐針氈,一副愁眉緊鎖,心事重重。

此時,門“吱呀”一聲開了,只見着熱朵着一身明黃拖地長袍,袍上綉着兩隻赤金火鳳,頭上戴着一頂嵌有七彩珍珠的王冠,周身都是一股王者的肅殺之氣。

茱萸起了身,睜着眼,瞧着熱朵,嘴挪了挪,半響方才開口道:“女王……”

“當年,我倒他只會帶兵打仗,滿腹詭計,不曾想,真是情深至此。”熱朵緩緩說道。

茱萸一時紅了眼眶:“可是皇上出事了?”

熱朵笑笑:“茱萸,我先前既然應過你,就不會輕易傷害他。只不過今兒個他真當闖了思館,被潛伏多時的暗衛給抓住罷了。”

茱萸暗暗鬆了口氣,好在,不是受了什麼傷:“那您準備如何處置?”

“我知曉,你心下定然挂念。我也未把他關進天牢,只在宮內軟禁着,一會自有人帶你去瞧瞧,也算了了你一樁心事。”熱朵說道。

茱萸“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壓着聲道:“還請放了皇上,茱萸這輩子就是給您做牛做馬,也一定報答您的恩情。”

熱朵也不看她,只是轉着手中的佛珠道:“容我再細細想想,當如何處置……這不共戴天之仇,豈是說放就能放的。茱萸,我只問你一句,他在你心目中,有多重要?”

茱萸醒了醒神,拱手道:“此生此世,生死相隨。他若有事,我也決計不獨活。若是一定要說什麼血海深仇,那茱萸只求以命抵命,換得這南疆亡魂的安息,也求得您能放了筠生。”

說罷,淚從茱萸眼間滾落,熱朵伸出的手,一時微微愣住,她日日夜夜念着的外孫女,此刻竟然就在她跟前落了淚,這叫她實在心痛難耐。可是放了周筠生……又叫她如何面對這千萬冤死亡魂。

熱朵伸開長袖,掩了掩眼角,低聲道;“你去見他罷……但是你要知曉,如今你不再是鉞國的皇后了……你是我南疆國最尊貴的公主,記着了……”

熱朵不忍再去看茱萸,只低着頭,便出了門外,才走了幾步,又轉身望了茱萸一眼,這傷心惹人憐的模樣,多像她的母親。

當初,如若不是她將丹冉與阿海強行分開,那一日,她是不是就不會留在阿蘇城,是不是就不會被俘到鉞國……是不是也不會這樣凄涼病故……

熱朵心下湧上一股酸楚,前頭是跪着的婢女內侍,個個低着頭,也不敢抬頭看究竟發生了何事。熱朵自顧着苦笑了一聲:“帶公主去禪室。”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這禪室,雪洞一般,待得婢女推門而入,茱萸略略打量了一番,一色玩器全無,案上只一個土定的小瓶,瓶**着數枝杜鵑,並兩部書,茶奩茶杯而已。

彼時,周筠生正拿着書,抿着茶。聽見聲響,便朝門旁望去。頭上挽着漆黑油光的髮髻,蜜合色的短衫,玫瑰紫二色金銀鼠的肩褂,系一身蔥黃綾紗群,腹部沉沉隆起,來的不是旁人,正是茱萸。

“啪”的一聲,只聽着茶盞碎落了一地,周筠生放下手頭的書,猛地起了身,直愣愣地望着茱萸,嘴邊微微抖着,好一會方才定了神。

茱萸回身望了眼婢女,婢女會意,關上了屋門,只在外頭候着。茱萸緩緩走向案邊,微微笑着。周筠生伸出左手,一把就緊緊握住茱萸手道:“茱萸……你可叫我尋的好苦!”

茱萸咬着下唇,方才吐出一句:“筠生……”

周筠生一把將茱萸攬入懷中,將頭埋肩上,一時哽咽道:“你可知,自打你失蹤以後,我便日日不得安寢。我真是後悔極了。後悔葯做這個勞什子的皇帝,後悔要顧全什麼大局。若是沒了你,要這江山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