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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那葉琮率了勿洛的先鋒營一路殺來,半途上聽人來報,說是武至受傷待養,因而大鉞皇帝破格升了張沐堯為定遠將軍前來應戰。

葉琮便將所帶二十萬人馬,屯於城外,依山背城,紮下寨柵,靜等張沐堯前來決戰。

不過二日,高懷又從周邊引兵七萬而來,葉時初領出城助威,大鉞聲勢一時又佔了上風。

葉琮正得知,便令左先鋒先行迎戰,縱馬舞戟,衝出營寨,正與張沐堯相遇,二馬相交,槍戟並舉,戰不到數合,張沐堯盪開左先鋒畫戟,一手揪住其束甲帶,提離馬鞍,活活捉了過來,只往地上一擲,喝令眾軍把他綁下。

葉琮見左先鋒被生俘,為保主力,因而退兵二里開外之處。

張沐堯首戰便立了大功,大鉞軍營,自然是少不得慶賀一番。

慶功宴上,周筠生命人將關海地窖中久藏的佳釀盡數取出,全部用來犒賞此番戰役的將士們。又從城郊百姓手中,收購了牛羊數只,盡數烤了分食。

打了這麼多場,總算是有一場揚眉吐氣的勝仗。眼見着張沐堯被眾將士簇擁在其間,沈譽在一旁看着也是心下歡喜,這張府的小少爺,真當是長進了,出息了。

張沐堯遠遠的也瞧見了沈譽,朝他舉了酒杯示意,沈譽笑笑,先干為敬。

沈譽並不是嗜酒之人,一杯下肚,自然也有些暈頭轉向,步履踉蹌。

不知不覺好似走出了慶功宴以外的地方,隱約瞧着前處營帳有人在搗鼓着什麼。

走進一看,嘿,可不是別人,正是彩蓮。

沈譽打了一個酒嗝,笑嘻嘻道:“我倒是哪裡來的嫦娥仙子在這裡搗葯煉丹,原來是彩蓮姑娘在呢。”

彩蓮起了身,見沈譽一股子酒味,啐了口道:“呸,凈是滿嘴胡言,沈太醫若是醉了,可去別處撒酒瘋,莫要來我這裡討嫌。”

沈譽聽了,抿嘴笑笑:“彩蓮姑娘脾氣真是大,但是小生就是喜歡你這樣的不是。”

彩蓮一時羞得臉色通紅:“真是沒個正經,好了,不與你說笑了,你今兒個怎麼在這了,不用看着武校尉么?”

沈譽搖頭道:“皇上吩咐了,着我也去慶功宴樂呵樂呵,此時帳內有李嬋小姐在呢,我也不方便在那不是?”

“哦,難怪了,原是如此,你倒是有眼力勁。”彩蓮聳肩道。

沈譽從袖中掏出一個甜瓜來:“喏,今兒個皇上賞的,這關海要吃一個甜瓜可不容易。想來你自小在忠棣府長大,也該是好這口的。”

彩蓮別過臉去,也不伸手去接:“今兒個皇上也給主子帳中送來了一份,主子分了我一些,夠吃了。”

“喏,拿着吧,好歹我一片心意呢。”沈譽邊說,邊將甜瓜塞到彩蓮手中。

彩蓮有些彆扭,轉身就要走,哪曉得,一回頭,就被沈譽攬進了胸前。

“這麼著急走?我來關海這麼些時日,難得有個嫌隙可以說說話,不想與我說些什麼么?”沈譽凝視着彩蓮,眼中滿是愛慕之情。

彩蓮頭垂地更低了:“這幾日,你忙着照顧武校尉,也是辛勞。我這廂跟着照顧主子,你也知曉主子夜裡睡不好,我也是擔著心那。”

沈譽聽了,又靠近了幾分,鬍渣掃過彩蓮面上,撓的人直痒痒:“你明明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些……這時局變幻,咱們倆的事,一拖再拖,我瞧着,不如等此番回了京師,便求着皇上和娘娘,將你賜給我,可好?”

彩蓮咬着下唇,一時有些踟躕了起來:“先前,你同我說這些,我心下是同意的。可是這番,瞧着主子,也是事多纏身,我這離了主子,始終也是放心不下呀。”

沈譽見她這樣說,一時有些神情緊繃起來,“莫不是,你要反悔?”

彩蓮見他如此模樣,倒有些啼笑皆非了,只得應了聲:“倒也不是……”

沈譽抓着彩蓮手,一時急的手上冒了汗,直道:“你到底是何用意,真是急死人了。”

彩蓮“嗤”的一聲笑起,拿出懷中小帕,替他擦拭着額上汗珠:“好了,不逗你了,既然已經私定終生了,哪裡還會有反悔的。但是這捨不得主子,也是真的。我自小就同主子在一處,也沒離開過主子身邊,因而總會有些念想。”

沈譽輕拍彩蓮手背道:“這些我都理解,因而也不催你,只是想着,等咱們回京以後,再從長計議。這時局變幻,你也不是不知,我就想着,先把你接進府才是真的。”

彩蓮靠在沈譽肩頭道:“有你這話,我心下也是安定了許多。你不知,這幾日事情這樣多,我心裡也是跟着七上八下的,不知為何,這幾日我眼皮子老跳,總覺着有事要發生。”

沈譽輕笑一聲:“這事兒你可就問對人了,哪裡是有什麼事要發生。多半是你這幾日照顧你家主子乏累了些。但凡歇息好了,便無葯自愈了。”

那廂,武至因着服食了凝神靜氣的藥水,此刻仍在酣睡之中。他尚且不知,此時心心念念的李嬋就在塌側。

李嬋坐了約莫兩個時辰了,一直望着武至,也不出聲,只是偶然幫他掩掩被角。

武至似是做了一個夢,一時嘴角爆了粗口,罵罵咧咧,一時又清風細雨,不知道嘴裡嘀咕着什麼。

李嬋正要起身,想着給武至擦把臉,卻見着手被武至一把拉住了:“別走,燦兒。”

李嬋一時有些羞愧,也不敢回頭看他:“你怎麼醒了?聽說這次打的着實打的不輕,你還是多歇息會罷,要麼我出營帳,也不擾你了。”

“不……不要走,燦兒,只要你在,你如何都好,只求你別走。”

平日里頑劣的武至,此刻語氣中透着央求的口氣,李嬋心下略有詫異。

“我不走,就在這裡。”

李嬋坐在塌側,示意武至躺下:“你也真是忍的住,那藤條打起來,不死也是半條命了,你竟然一聲都沒吭,也真真是個漢子。”

武至羞澀笑笑:“只想着,但凡我受了罰,只要你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