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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你是我老婆了

凌晨…左右,范堅強和張茂把已經深醉的劉榮貴和黃月生分別送回住處,再跟一路送出來的野豬打了個招呼,便先後上了停在一旁的轎車。

張茂酒量向來低淺,今晚也喝了不少,卻沒有以前那般不堪。那股興奮勁兒,不但沒有焉巴,反而在持續上漲:“堅強兄弟——小四子——不——不能這麼叫——老四——哈哈——哎呀——心裡舒服啊——”

看着在自己面前手舞足蹈的張茂,范堅強笑了笑:“張茂,你今天酒量見長了啊我估mō着,就你這狀態,再來半斤,絕對沒問題啊。”

張茂不滿,當即側臉皺眉道:“半斤?再來一斤都沒——沒問題——對了——你——得叫我——叫我三哥——”

“美了你今兒喝酒了,叫了也不算。何況,劉哥不是說得選個好日子嗎?”

“那——那還不——不是遲早的事兒——老四——我張茂心裡高興啊——”

范堅強哈哈大笑,沒有說話,而直接給上一拳。

誰知,這一拳下去,卻把張茂打哭了。他熱淚盈眶,甚是動情地道:“老四——今晚像過年——有——有日子沒——沒這麼鬧過了——還鬧得這麼——這麼快活呢——”

范堅強愣住了:認識張茂這麼久了,還真沒見他這般動情地哭過,尤其還是一老大不小的“土匪男”。

很顯然,他熟識了張茂,尤其是這段時間以來。

他更知道,張茂今天一定是格外高興,否則不會喝成這般,卻依舊亢奮不已。

畢竟,酒量這玩意兒,不是嘴上說練就能練成的。

於是,他覺得,張茂之所以熱淚盈眶,其實是被一種溫暖的氣氛包圍了。

是啊,仔細想想當時四人圍成一圈,共同吼出的那聲響亮而整齊的“拜了”,他依然能感受到那份熱氣翻滾的jī動:那是一種從未享受過的溫暖,彷彿生命之中,從此便有了血液相融的親兄熱弟——

剛想到這裡,卻聽張茂酣暢地笑起來,笑得tǐng瘋:“老四——知道咱現在——現在最想幹啥——知道不——”

范堅強點燃兩支煙,遞給張茂一支,也側過身來:“想幹啥?先抽支煙,邊抽邊說。”

“想去找一個——八十——八十歲的老處女——**一野炮——”

張茂接過煙,未及抽煙,雷語便出。

“天哪這喜好,很冷門呀,也很瘋狂。”

“沒錯——咱就是想瘋——瘋他娘的一回——”

“酒後luàn性,這話一點都不假八十歲的老處女,都能做你姥姥了啊。再說了,有八十歲的老處女嗎?真要有,那就是人類奇蹟了”

“哈哈——我不在說——說瘋話嘛——哎呀——高興啊——日她姥姥的——”

最後,在一串姥姥長、姥姥短的嚷嚷聲中,兩人棄車徒步而行,融於冬日的夜幕里。

自然,是夜的唯一去處,便是張茂的家中。

抑或,一切正如范堅強腳下的路:看不清,回不去,卻必須一腳一腳地走下去。

這天臨近中午時分,小尼姑從考場中出來,一路小跑着下樓梯。

出了技校的大門,她很快發現了那輛黑色的奔馳車,以及車內的那張笑臉。

小尼姑剛進了車,周笑笑便上去抓着她的胳膊,焦急地問:“小尼姑,考得怎麼樣?快告訴我”

小尼姑喘着氣,默默地盯着周笑笑,半晌一下子抱住周笑笑,jī動地哭起來:“那些題目,我都會做,都做出來了——”

於是,周笑笑興奮地緊摟小尼姑,欣慰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笑笑姐,我想暫時不告訴堅強哥,等最終結果出來那一天,好嗎?”

“好聽咱小尼姑的。現在,我們立即去中醫院,繼續練習下一節課的實踐cào作。我跟你爸已經說好了,叫他在家做午飯,我們練習完再回去吃。”

新區綠都賓館。

歐陽菊正跟吧台服務員爭執,面紅耳赤。

“昨天晚上,我姐夫還在你們賓館,今天中午怎麼就搬走了?”

“對不起他確實搬走了,今天一大早搬走的。”

“那你們總知道他搬哪兒去了吧?”

“對不起客人搬到哪兒,是不可能告訴我們的。剛才,您也看了房間,他確實已經搬走了。”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對不起”

一直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外公站起身來,走到歐陽菊跟前,一聲嘆息:“唉,菊啊,堅強怕是真的搬走了,我們走吧,回去吧。”

歐陽菊不罷休,還要上去理論,卻被外公拽了袖子往門口走。

站在綠都賓館的門口,看着天空,外公感嘆道:“唉,元旦了”

是的,今天是元旦,一個老人計劃中團圓的日子。

歐陽蘭坐於一家路邊茶社。

端着茶杯,她的臉色顯得很平靜。

偶爾,她會咬一咬嘴,似乎很猶豫的樣子。

是啊,畢竟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些年,真到了這一步,作為一個妻子,如何不留戀呢?

她想了很多,很多往事:他總喜歡搬一張小方凳,坐在家門口,看着自己放學路過,時常還會假裝翻着一本書,趁自己不注意,作賊似的瞄了又瞄;有時,他會上來故意搭訕,煞有介事地問今天放學為什麼這麼早,便是遭遇自己的無視,他也是笑着的,撓着後腦勺笑;聽別人說起他,總是那麼聰明能侃,可是一到自己跟前,基本就是一副木瓜腦袋,言行舉止憨厚又拘束;結婚的當天晚上,他醉得不醒人事,第二天剛睜開眼,就老費勁地瞪着自己,老久才猛地抓着自己的胳膊,不可置信地問,你是我老婆了?

想到這裡,歐陽蘭抽動下鼻翼,然後用手輕捂口,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為了掩飾自己的臉色,她低下頭,假裝輕鬆悠閑地喝茶,乘機快速地抹一下濕潤的眼角。之後,她便滿意自己示人的神色,勉強擠出些微其實無人問津的笑容。

可是,即便是那些勉強擠出來的笑容,也是如此短暫。“倏”地一下出現,再“倏”地一下,就沒了。因為,她想到了陳冠東,想到陳冠東說的那些話,想到那些足夠叫她感到痛心疾首的事情:不求上進、一事無成也就罷了,油嘴滑舌、滿腹虛偽也就算了,可你怎麼能幹出那麼無恥的事情來?難道只因為老婆是性冷淡?欲求不滿難道可以成為男人在外沾huā惹草的借口嗎?天底下最可恨的男人,莫不過偷了腥、做了陳世美,還假裝一臉無辜,自以為可以瞞天過海,而妄圖繼續樂不思蜀

好吧好吧,好吧

既然這樣,我歐陽蘭給你自由,讓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盡情去撒野吧

於是,最後的一絲留戀,便這樣熄滅了,就像冰天雪地里划出短暫光亮的一根火柴。/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