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多分鐘後，田部長興緻頗高地談到了眼下的社會環境，並引用了范堅強的

“敬以直內，義以方外”，敘說他當年參加工作期間讀《周易》時的種種趣事，許久才意猶未盡道：“其實啊，我年輕的時候，特別喜歡‘敬以直內，義以方外’這句話，一直把它當做人生警言。那時候，我跟你差不多大，也不到30歲，標準的熱血青年，不僅用這句人生警言要求自己，還要求別人，以至於鬧出了很多今天回憶起來特別好笑的事情。呵呵，如今想想，年輕的感覺真好啊，心氣滿滿的，啥都敢想。《資治通鑒》里，記載了唐太宗描述的盛世景象，我那時以為，這是很容易就能辦到的。堅強啊，你知道是哪一句嗎？”

事實上，反客為主的范堅強，在縱意文墨之時，真的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而沉浸在由文墨勾畫出的回味中，儘管他對眼前這位侃侃而談的老者的身份不得而知。客觀地說，因為第一意識的影響，老者究竟是何人，他沒有興趣知道。

或者，因為不停地轉換環境，心情起伏較大，他實在很需要釋放一下自己。所以，他的一切言談，均是自然而然的生態心情，既有謙遜達禮之語，也有一語中的之言，甚至偶爾出現了據理力爭之舉。

又有時，在微笑傾聽的時候，他想起自己於某天晚上，在父親的厲聲訓斥下，仰頭抹着眼淚大聲誦讀《論語》的情景。因為那晚那刻，上海美術電影製片廠出品的原創動畫片《葫蘆兄弟》將劇終，而他為了能夠儘早坐在電視機前，以囫圇吞棗的5遍誦讀“完成了”父親的10遍誦讀要求：是的，他以為父親聽不懂《論語》，卻不曾想到父親自有他的一套獨特的聽讀方式。

以至於，後來的他，將“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這樣的關於做人的句子倒背如流。即便再後來，在誦讀《孝經》和《鑒略》之前，他都默默地心念父親的酒後真言：我問過的，古代的大狀元，都是背書背出來的。他們都說，只要你把這些書都背上了，今後就是學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父親的病逝，那些書本便也黯然失‘色’，又因為歐陽蘭一次所謂“不務正業”言論而徹底地被束之高閣，不再問津。其後，時間久了，自己“不務正業”的現狀，一直未有改觀，他更是將它們幾乎忘卻了。

而此時此刻，一個意料之外的情形，使他回憶起了那些日子，甚至驚奇地發現：有些特別的文字記憶，其實也是可以永恆的，並不需要溫故

20多分鐘後，田部長興緻頗高地談到了眼下的社會環境，並引用了范堅強的“敬以直內，義以方外”，敘說他當年參加工作期間讀《周易》時的種種趣事，許久才意猶未盡道：“其實啊，我年輕的時候，特別喜歡‘敬以直內，義以方外’這句話，一直把它當做人生警言。那時候，我跟你差不多大，也不到30歲，標準的熱血青年，不僅用這句人生警言要求自己，還要求別人，以至於鬧出了很多今天回憶起來特別好笑的事情。呵呵，如今想想，年輕的感覺真好啊，心氣滿滿的，啥都敢想。《資治通鑒》里，記載了唐太宗描述的盛世景象，我那時以為，這是很容易就能辦到的。堅強啊，你知道是哪一句嗎？”

范堅強略微皺眉，然後回答道：“田叔問的，莫非是‘海內生平，路不拾遺，外戶不閉，商旅野宿’一句？”

田部長興奮道：“對，正是這一句堅強啊，看來，你讀的書，確實不少。我很喜歡你這種熱愛讀書的年輕人，非常喜歡。書中有人品，什麼人品，讀什麼書，這是我的一種個人理解，不一定客觀啊。哎呀，我這樣說，是不是有點自我吹捧的嫌疑呢？哈哈——”

聞言，郁小琳不失時機地笑道：“田叔，你們說了這麼久，可把我給急的。說完全聽不懂，那是假的，但聽得一知半解，那倒是真的。堅強啊，真沒想到，你肚子里竟然有這麼多墨水，也難怪我們的——”

周笑笑一直在偷偷樂，樂在雲端：范堅強，你這個傢伙，真是個非常巨大的大壞蛋知道你深藏不‘露’，我卻沒有想到你還藏着這一手，也太深了呀知道嗎？熱愛讀書的流氓，其實是最討‘女’人喜歡的不，不只是‘女’人——

然而，樂到了此處，猛然聞聽郁小琳即將破綻之語，周笑笑慌忙接話道：“難怪我們的小琳總喜歡說，哎呀，堅強哥要是我的親哥哥該多好啊，呵呵——”

此言一出，頓時引得室內一片笑聲。

於是，田部長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而心領神會地笑道：“笑笑，小琳，你們能把堅強帶到這裡，我已經很清楚，你們的關係不普通啊。田叔呢，人雖然老了，可心還年輕着，明白得很，呵呵。對了，今天晚上，你們都別回去了，田叔要請你們三位青河小老鄉吃一頓飯。不過，我可要事先提個要求啊，不許像今天中午那樣半途離席，行不行啊？”

聞聽這話，范堅強心中暗驚：這可如何是好？不行。

於是，他一邊微笑着，一邊打算婉言拒絕。

周笑笑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於是趕緊道：“堅強，你如果有事要辦，一會兒就去辦吧，千萬不能缺席田叔的邀請。你知道嗎？田叔這個人，從來不輕易請客吃飯的，他今天是真的高興了”

郁小琳趕緊附和：“是啊，是啊，要讓田叔請客吃飯，那是千年等一回。我看啊，就這麼定下了。堅強，要不，你先去辦事？”

事已至此，拒絕起來何等難以啟口

因此，范堅強只能笑啊笑，嘴裡還不停地說著：“哎呀，真是太榮幸了。田叔，那我們暫且聊到這裡，改天回到了青河，我一定擇日登‘門’聆聽教誨。我呢，今天確實有點小事。不過，晚飯的事情，我一定不敢馬虎，呵呵。”

“太好了”郁小琳歡喜得叫起來，猶如范堅強是她的意中男子，即刻卻轉視周笑笑，再憂愁地皺了皺眉，“可是，笑笑啊，我們來蘇州之前，家裡人跟我們是有約定的——”

周笑笑不以為然地笑，笑着看向田部長，甚至還對他眨了眨惹人喜愛的大眼睛，那意思分明是說：田叔，這件事，就看你的了

起初，田部長一頭霧水，片刻之後就恍然大悟，接着豁然開懷：“哈哈，你們兩個小丫頭，明顯是拿你們的田叔當擋箭牌使啊好吧，田叔今天就豁出去了，一會兒替你們向青河方面請假——”

范堅強離開之後，周笑笑和郁小琳不約而同地聚攏在田部長周圍，喜不自禁地詢問這、詢問那。不想，田部長突然皺眉無奈道：“哎呀，雖然我確實很喜歡這個年輕人，但是呢，組織上還是有比較規範的考察程序。這個程序呢，要求比較高，也比較複雜——”

周笑笑頓時呈現內心糾結的臉‘色’：“田叔，你是說——”

田部長皺眉緩緩舒展：“我是說，以我初步考察印象，他應該很快就進入相關考察程序，並能夠順利通過。當然了，這只是我的個人看法，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