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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英達趕緊招呼那些失去記憶的弟子,將在地上倒成一片的普光閣弟子的石衣一件件扒了下來。

普光閣駐守在此的人並不多,加上死去的擎山道人也不過四十七個,但是石衣卻只有三十件,也說明了這些石衣的寶貴。

秦浩軒掃了一眼地上的普光閣弟子,沒在管他們,而是將石衣全都收了起來,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猛地竄入了礦脈深處,同時留下一句話:“把他們都帶進來。”

還在開採着礦脈的修士們,也聽到了外面發生的騷luàn,他們聚在一起,滿是疑惑的看着外面。

秦浩軒進來的時候還是披着石衣,但還是被太初教的弟子一下子認了出來。

“秦副掌教……”

“是秦副掌教!”

昏暗的礦脈深處,還能站着的太初弟子只剩下十九個,他們相互扶持的站在一起,而在靠牆的陰影中,一個人安靜的坐着,那是被鞭打的最狠的那個弟子,他的呼吸停了,身體也涼了,只是身上的傷口依舊猙獰,外翻的皮肉中隱隱露出裡面的白骨。

“秦副掌教……”太初教的弟子們哽咽着,“越峰他,他……”

幾個字說下來,便是泣不成聲,悲傷,憤怒在所有人身上蔓延,痛苦的彷彿困獸一般的哭聲讓秦浩軒喉嚨發緊,眼眶發紅。

“我們走。”秦浩軒站在太初弟子身前,一字一句的對他們說道,“我帶你們走。”

朱英達帶着人隨後而到,洶湧的,幾乎無法承受的天地規則令很多人都發出悶哼。

為十九個太初弟子披上石衣,秦浩軒讓他們先隨朱英達離開這裡,然後對轉身看向瑟縮成一團的普光閣弟子,眼神深沉,洶湧的殺意在眼底瀰漫。

“不,我們錯了,我們錯了,不要殺我……”

此時的普光閣弟子,怎麼可能還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

是秦浩軒,秦浩軒!那個兇殘無比的魔頭!

被秦浩軒一動不動的看着,所有人都瀕臨崩潰,恐懼在心中蔓延,身體抖的厲害,幾乎無法承受。

“我不殺你們。”秦浩軒突然說話了,他聲音淡漠的厲害,一字一句都輕飄飄的。

普光閣的人驚疑不定的看着他,不敢相信這個魔頭會放過自己。

刷!

劍光綻開寒意,鋪天蓋地的斬下,等秦浩軒收劍離開的時候,那些普光閣弟子還處於極度的驚駭中,過了兩瞬,才發出慘烈的哀嚎,他們的手腳全被挑斷了經脈,血,一點點流出。

秦浩軒一邊將剛剛露頭的礦脈幾劍割下收入乾坤袋,一邊對圍了過來的其他教派的俘虜道:“普光閣人的手筋腳筋都被我挑斷,歸你們了,外面的石門我不會關。”

普光閣弟子面色刷的一下子變成了慘白,無比驚恐的看着手提着鐵鍬,五官猙獰,如厲鬼般朝他們圍上來的修士……

秦浩軒收起乾坤袋,轉身抱起靠在牆邊的太初教弟子的屍體,幾步離開了這裡,令人毛骨悚然的鐵器重重chājìn身體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帶着興奮的尖叫與絕望的咆哮……

取下擎山道人戴在身上的盛滿開採的礦脈,秦浩軒把太初教的弟子一個個扶上混天梭,然後帶着眾人疾速遠去。

將手上的屍體放在一旁,秦浩軒閉了閉眼睛,面上焦急與擔憂再也遮掩不住,其他人看着那個還年輕的弟子,眼眶再次紅了。

秦浩軒深吸一口氣,他走近其他的太初弟子,取出身上所有的靈藥分給每一個人,看着他們將靈藥服下。

這些弟子身上都帶着傷,最重的一個現在只能躺着,全身都找不到一個好的地方,多處傷口化膿,他已經陷入了昏迷。

秦浩軒看着這些弟子,看着他們眸中的激動,劫後逃生的釋然,心好像被一隻手揪住,疼的他眼眶發紅。

“秦副掌教,我們都是西極別院勇堂的弟子。我叫胡成業,是勇堂的長老。”一個看起來年紀稍大一些的長者說道,他如同其他的弟子一樣,蓬頭垢面,身體羸弱的厲害,只是一雙眼睛,溫潤並且光彩湛湛,並沒有因為二十多天的魔鬼勞作而失去光芒。

秦浩軒知道,這麼多的弟子在暗無天日的礦脈中,除了gāoqiáng度的勞作,還要忍受仙根受損的痛苦,忍受每日里那些普光閣弟子的謾罵毒打,忍受身邊的師兄弟一個個的死在自己面前……忍受至今,沒有崩潰,沒有失去尊嚴的苟延殘喘,他們一定有一個主心骨。

“胡長老,是浩軒不好,來晚了。”秦浩軒定定的看着胡成業,鼻頭髮酸的說道。

“不,我們都沒想過能活着走出那裡,如今還能出來看一看這天,這地,都要多謝秦副掌教。”胡成業真誠的說道。

“你們,是一共……”秦浩軒有些艱難的開口。

胡成業聞言,雙眸一點點的暗淡了下去,他雙手抱頭,吐出一口濁氣:“我們被俘虜的時候,共有四百二十七人……”

四百二十七人,可是現在,活着離開礦脈的,只有十九人。

秦浩軒拳頭握緊,手背上青筋暴起,分外猙獰:“畜生,那群畜生!”

想起死去的兄弟,整個混天梭中再次陷入了死寂。

秦浩軒將眼中的淚水用力的憋了回去,他走到胡成業身邊,輕輕的說道:“胡長老,我給你們檢查一下身體。”

胡成業面色一僵,咬了咬牙,還是任由秦浩軒的靈力探入自己的身體。

那一道靈力柔和卻不容抗拒,順着胡成業的經脈探入他的仙樹。

秦浩軒的臉一點點的沉了下來。

仙樹上,枝葉盡數凋謝,枝幹萎靡,就連修仙的根本——仙種,都呈現出一股頹唐,幾乎要乾涸而亡。

“怎麼……”秦浩軒全身冰冷,他雖然早就聽朱英達說過礦脈中的毀壞力,但還是沒想到會這麼嚴重,竟然,竟然能將一個修士的仙種都盡數摧毀!

胡成業看着秦浩軒面上的悲色,苦澀的一笑,但是眸中卻帶着一股看透生死的淡然,他的身體自己清楚的很。

“難道,難道你們全都是……”

秦浩軒身子微微晃了晃,他看向其他的太初教弟子,這些人的臉上還帶着逃出礦脈的暢然與喜悅……

“這也沒辦法,秦副掌教不用如此悲傷。”胡成業也放低了聲音道,“能夠在死前離開那地方,我們已經很開心了。”

秦浩軒久久無言。

混天梭停了下來。

秦浩軒打開門,帶着其他人都落了下來,蔥鬱的大樹遮擋着天上的驕陽,以他現在的修為明明不會再被外界這種冷熱影響,可是此時,他遍體生寒,陰鬱的殺意激蕩在心間。

“咦?這是哪?”

太初教的弟子好奇的打量着這裡,遠處高山挺立,附近綠樹森森,還能聽到小河的流水聲。

秦浩軒收起混天梭,對着眾人笑了笑:“這是墜仙谷。”

“墜仙谷?”幾個弟子好奇的重複這個名字,“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啊。”

“啊!墜仙谷不就是鍾長老曾經說過的,絕不能進去的地方之一嗎?”一個又高又瘦的弟子幾步來到胡成業身邊,怪叫道,“天啊,這可是連仙進來都要隕落的地方啊!”

“荊河你吵什麼?大驚小怪的。”胡成業眉頭輕輕一皺,荊河立刻抿住嘴,只是一雙眼睛還到處轉悠着,其他人被荊河一驚,也都有些惴惴的樣子。

秦浩軒笑了笑:“不用擔心,這只是wàiwéi,我對這一片很熟,只要不進入裡面,就不會有可怕的東西。”

“哈哈哈,我就說嘛,有秦副掌教在,咱們怎麼可能遇到危險。”荊河笑嘻嘻的對其他人說,被他感染的,很多人也都笑了起來。

荊河一張臉上全是血污,身上掛着的破爛衣服露出的皮膚上,也是大片大片的鞭痕,雖然服用了靈藥,但是以現在他們的身體,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痊癒,可他彷彿感受不到疼痛般的跟其他人說笑着。

秦浩軒沉默的看着他們,這些弟子,每一個都精疲力盡,每一個都重傷難愈,可他們竭力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不用擔心我的樣子。

“這是一些乾淨的衣服,那邊有條小溪,你們可以去洗漱一下。”秦浩軒深深呼出一口氣,也面色輕鬆的對着眾人。

風從樹林中吹過,秦浩軒有些微的晃神,他在想,怎麼才能救這些人,怎麼才能讓他們不死。

“道心種魔**……我曾經也斬斷仙苗,重新修鍊,他們可不可以?道心種魔**……”秦浩軒嘴裡咀嚼這幾個人,精神一振,開始翻閱有關仙種被毀這方面的秘訣。

良久,秦浩軒睜開眼睛,明明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卻從眉梢眼角都帶出一股悲意:“若是仙種被毀,就連道心種魔**也毫無辦法,怎麼辦,該怎麼辦?”

胡成業帶着其他人陸陸續續的從溪水邊回來了,秦浩軒抹了把臉,迎了上去。

夕陽西下,夜幕四垂,秦浩軒設置了一道陣法遮擋住這一片地域,數顆夜明珠散落四周,柔和的光芒傾瀉而出,一顆顆明亮的星星點綴在濃黑的夜空中,上下浮沉,明滅一片。

太初教的弟子或坐或卧,三三兩兩的說著話,秦浩軒依靠在一棵粗壯的大樹上,看着眼前的太初教弟子,心中難得的一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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