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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想着,余道心中一時感慨,若非他做賊心虛,早早地逃離江州城,恐怕他現在已經陷在江州城之內,化作了塵土。

如此一來,余道還要感謝一下江瓊琚,若不是有江瓊琚在,他也不會如此果決的離開江州城。

不多時,江瓊琚煮好了兩碗羹湯,小心且高興地端到余道身邊。余道看見她高興的樣子,也不急着說出自己的發現。

他伸手接過羹湯,和江瓊琚並肩坐着,慢慢地喝起來。

篝火的紅焰跳動着,讓兩人的面頰顯得朦朧而紅暈。

“該走了。”喝完羹湯之後,余道將瓷碗扔在火堆中。

“啊?”江瓊琚早已喝完,正在擦拭長劍,她聽見余道的話,詫異的抬起頭,不過隨即便點頭,“好。”

兩人一邊趕着路,余道一邊向江瓊琚解釋着緣由。

第二天天明,篝火旁的樹葉突然響起沙沙的聲音,有兩人從林中走出來,一直走到篝火前。

頭髮披散的道人看見篝火,直接蹲下身子,細細瞧了起來。三個呼吸後,他伸了個懶腰,一併站起來,打着哈欠說:“來遲了,那兩人往西南方向跑去了。”

旁邊抱劍的少年聽見,眉頭擰巴起來。

道人看見他的樣子,伸手揉着他的頭髮,笑說:“不着急,那兩人跑不掉。便是找不到,守在逆流江邊殺人就是了。”

少年聽見他的話,眉頭依舊擰巴着,過了好半天才說:“師兄,以後殺人能不能少見點血?”

道人聽見一愣。

“師兄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少年皺眉地看着繚繞在道人周身的血霧。

道人聞言悻悻,他尷尬的想要揉一揉少年的頭髮,但只得收回手。

“好,以後師兄殺人不見血。”

在兩人離去後,中午時,篝火邊的枯枝又突然折斷。

一雙白繡鞋伸出,踩在了枯木枝上。有一道人影站定在灰燼前,發出輕輕的嘆息:“來遲了。”

一句話說完,這人的身影便倏忽消失在原地。

在余道向江瓊琚說明之後,江瓊琚也是愈發的心急,唯恐兩人陷入動亂之中。一路上,除了最基本的休息之外,兩人一驢一直在趕路。

幸好因為他們的動作較快,心中也有了提防,路上再沒有遇見太極宮的弟子。

終於,在他們離開江州城的第三日下午,兩人一驢翻過一座又一座的丘陵,走到一條大江的邊上。

一看見這條大江,江瓊琚就變得欣喜起來,她指着大江,喊到:“不二,快看!是逆流江。過了此江,就離開江州了。”

余道正微閉着眼睛,他聽見聲兒,立刻睜開眼。等看清楚江河的樣子,余道眼中同樣欣喜。

逆流江,其江水西流,與世間所知的大多數江河走向相反,故被稱作“逆流江”。此江橫亘在巴蜀和苗疆之間,劈山碎石,硬生生在崇山峻岭中開鑿出一條界限。

江水以北,雖有丘陵,但是也有小塊的平原分布,離江水越遠,平原佔比就越大。

而江水以南,則是屬於窮山惡水之地,到處都是瘴氣毒霧,常人難以生存。

且苗疆之地妖邪橫行,百族混雜,煉屍的、煉蠱的、食人的、合歡的狐媚子、豺狼虎豹、狗狽毒蟲處處都是,黑臉道人便是自苗疆之地走出。

苗疆之地不屬於江州,自然也就不是太極宮的管轄之地。若是余道估計的不錯,太極宮一時半會是不會搭理外界的。

渡過此江,危機基本上就是解除了。

余道輕輕呼了口氣,這一日半以來,都是他在用法力支持驢得水跑路,驢得水累,他更累!

“咦呃!”驢得水看見江河,同樣焦急地嘶叫一聲,打起蹄子往江邊跑去。

聽着漸漸出現在耳中的江濤聲,余道心中略微悵然:“跑了三天,終於快要結束。”

可是就在此時,一線流光疏忽從兩人身後飛來,然後搖搖落在江邊。

看見這流光,余道和江瓊琚一怔,不知該不該繼續向前走。流光落地,頓時化出人形,同樣是兩個人。

這兩人落在江邊環首一望,立刻就發現了余道和江瓊琚。當中道人模樣的人笑起來:“妙哉!妙哉!恰好逮個正着。”

旁邊的少年張口一吐,吐出一團烏光,然後烏光展開,變成一柄湛湛然的短劍。

“師兄,就是這兩人?”

道人點頭,“正是。”

看見兩人時,余道就心悸,此時聽見兩人交談的話語聲,余道幾乎是大駭。他扯着驢得水的韁繩,急忙喝道:“走,速走!”

“咦呃!”驢得水懵懂,被余道扯的生疼,但是它也不敢違逆余道的話,立刻轉頭,往丘陵中竄去。

江瓊琚看見余道的動作,頓時理清情況,同樣焦急起來。

可是驢得水才奔出十數步,道人攜着劍客少年,直接落到二人身前丈許,笑吟吟地看着二人。

“道友請留步。”

道人作了個揖,準備問話,但是旁邊的劍客少年不耐煩,說:“師兄,殺便殺,無須廢話。”

道人失笑,口中交代到:“師弟教訓的是”他一邊說,一邊輕彈指,一股紅霧從他的衣袖間噴出來,迅疾的湧入地底。

一時間,大地上好似有岩漿翻滾出來,騰騰的熱意直撲余道和江瓊琚。

“咦呃!”驢得水嘶鳴,它眼前的大地翻滾,霎時間變作沸騰的深紅沼澤。

眼看着岩漿要將二人一驢吞沒掉,一隻秀氣的長劍突然從空中落下,直接釘在地上,將流淌的岩漿死死釘住。

“總算沒有來遲。”幽幽的話聲響起。

“昂!”岩漿被釘住,翻騰的更加厲害,好似大龍在翻滾。

道人看見這一幕,霎時間驚駭,未等他說話,一道身影突然從空中落下,站在江瓊琚身邊。

此人身量修長,長發盤髻,身上穿着僅僅是布衣,看上去淡雅無比,好似只是鄰家之婦。

“你,可願隨我回宗?”女子站定,看也不看一旁的道人和少年劍客,直接問江瓊琚。

江瓊琚和余道看着眼前陡變的一幕,相顧愕然。

江瓊琚隨即便驚,脫口而出:“姐姐,是你!”余道同樣驚愕,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子面上戴着一方簡簡單單的白絲巾,氣質溫婉。

此人正是余道在判官廟中遇見,後被人送進摘星樓充當侍女的那位。當時余道就感覺此女有些怪異,不怎麼與其接觸,可是怎麼也沒有預料到今天這一幕。

“師兄!”旁邊的劍客少年驚呼。

道人臉色難堪的望着女子,搭話:“前輩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