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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道心中一緊,他提起精神,隨時警惕着魔修。可是等到煙氣散去,他才知道是自己多心了。

只見魔修躺倒在地上,整個身子被撕成兩半,黑色的血液如同鉛汞一樣流出,將地面塗上一層黑漆。

避免有詐,余道用葫蘆將魔修的軀體牢牢禁錮住,這才走上前探看。

魔修的眼睛渾濁,似乎看不見東西。他的頭顱躺在地上,口齒張合,不甘心的話從口中呻吟而出。

“我、不想……咳咳……”黑血從他口中咳出來,染遍他的面部。

“死、、”最後一字說出,魔修眼睛一紅,絲絲血芒從他的體內竄出,布滿他的全身。

咔咔!魔修的軀體如同瓷器一般龜裂開,一塊塊碎片落在地上,好似岩漿凝結而成。

呼呼!現場有風聲吹過,好像一切都靜止了。

余道站在魔修的屍體前,發愣半晌,喃喃開口:“死了。”

一位煉臟境界的大能魔修,就這樣悲憤而亡。他真正的死因不是法器自爆,而是體內壓制已久的傷勢徹底爆發,將他的生機盡數吞噬掉。

余道見到這個結果,心中也是悚然:“果然,這種境界的修士遠非我能想象。即便到了這個地步,也是因為舊傷而亡。”

“但他終歸是死在我的手上。”余道低下頭,看着魔修的屍體,眼中浮現狂熱。

他處心積慮、鋌而走險,為的不就是現在這一刻么?當即,葫蘆噴出白光,將地上的魔修屍體全部捲起來,連早已流出來的血液都沒有放過。

……

殺死魔修之後,余道裝作沒事,又在桃花庵的水池邊等了許久,一直到第二日的中午,他才確定不會有人再來。

於是余道盤膝在竹棚之中,沉下心神,緩緩的調息養氣。他費時三個時辰,才完全恢復法力。

睜開眼時,天空已是金烏墜落,夜色蒙山。一天的時間就這樣過去,而余道依舊沉浸在昨夜的戰鬥之中。

退出修鍊狀態,種種雜念紛至沓來,讓余道的心神無法安寧。他不得已,立刻放出手中收集到的魔修殘骸,細細檢查起來。

“呼!”一寸一寸的檢查魔修的屍體,余道鬆了一口氣。他握着手中一塊小骨片,眼神中的激動之色升起。

“老天眷我,此戰不是徒勞。”

余道最擔心的的事情就是殺了魔修之後,他連根毛都得不到,只是白費勁。現在這塊骨片的出現,讓他徹底打消這個擔憂。

余道緊盯着骨片,“希望這骨片中藏着的東西,就是魔修的根本道法,如此一來,我又能得到一方大法,拓展我的長生路。”

修鍊絕非閉門造車就能完成的事情,一個修士的成長,往往離不開數門道法的滋養。

若是一個修士平生只修一門法訣,不因時制宜的對法訣進行修改,那麼他就只是前人的複製品,而絕非一個真正的修士。

修士是什麼,是逆轉生死、奪取造化的天地蝗蟲,是得天獨厚、鍾靈敏秀的天之驕子。

天底下從無兩件相同的法寶,即便它們的祭煉法訣相同,待成就法寶時,它們的功效也完全不同,更遑論法寶的使用者——修士。

每一位元神修士的成長,都是走出了前人所沒有的道路。余道想要追求的,正是如此。

因此余道需要的大道法訣,其實不止一部。

這也是大宗門遠超旁門的重要原因。大宗弟子除了擁有根本的長生道法作為方向之外,還能參考眾多的道法,使自己的長生路更加寬廣、更加長久。

而旁門則完全相反,許多旁門連一部直指大道的法訣都難以擁有,更何談多部。

歸根結底,修鍊是一門實踐的功夫,它需要因時制宜、因地制宜、因人制宜的進行,但是又需要前人的指引。

這個情況,就好似余道前世的格物致知。

余道此時心胸激昂,在繼《太陰正法》、舍利子之後,他終於又得到一件有助長生的東西。一時間,余道感覺自己就像是氣運所鍾之人,即便不拜入大宗門,他的成就也遠遠高於世間的絕大多數人。

不過,余道依舊無法和另一批人相比。

這一批人喚作“真傳弟子”,乃是以一宗之力供養的真正長生種子。他們上有元神仙人提攜,下有天材地寶給養,是天地間真正的寵兒,真正的造化所鍾之人。

余道現在因拼搏而獲得的一切,對方在確定身份、甚至是拜入宗門的那一刻起,就已然擁有,而且遠遠超過。即便他們還沒有得到,也不過是按部就班的事情。

深吸數口氣,余道才將自己體內的激動感壓下。他看着自己手中的骨片,猶豫着要不要查看。

思索三個呼吸,余道艱難的放棄這個想法,轉而將它收進葫蘆之中。此時心神不定、思緒繁雜,絕不是體悟法訣的好時機。

而且余道也擔心骨片能被體悟的次數有限制,若是因此而錯失,他可是要嘔血。

每逢大事有靜氣,讀書人在研讀聖賢書之前,往往要焚香沐浴,以求心靜。如此一番,讀書方能專心、體悟方能深刻。

余道雖然沒有這個習慣,但是也自有法子來平息心情。他收好魔修的屍體,將魔修之事拋在腦後。余道現在要做的,是以另外一件事來暫時的忘卻骨片之事。

此事,即是和酒蟲有關之事。

余道被種下蠱蟲已經兩年,他在這兩年來的目標,其實都可以算作是如何解決蠱蟲,或者說,如何獲得自由。

如今等到真正要解決這件事情時,余道才發現自己內心的波動竟然接近於無。其中緣由,除了他已經歷經諸多大事,道心比最初有了點點的進步之外,也是他堅信着活人不能被尿憋死。

他奮鬥如此長的時間,蠱蟲的解決當在預料之中。

余道取出隨身帶着的酒蟲,閉眼思索一下,立刻開始忙碌。

他先是走出竹棚,在竹棚前立上兩根粗桿,然後又尋一根細桿,橫在兩根粗桿中間。忙完這些,余道再拿出一根結實的麻繩,系在兩桿中間。

系好後,麻繩垂下來,離地九尺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