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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貝勒心臟一顫,屁股剛剛沾到椅面的他不敢繼續坐下去,僵着身子搖頭作一臉茫然狀,“我不明白您是什麼意思,首相大人。”

“我認為你應當明白。”艾格斜睨了裝傻之人一眼,“但就當是提利爾大人疏忽,海塔爾家又消息閉塞吧。女王打算邀請全河灣的大貴族們到君臨小住兩年,以增加彼此了解,培養君臣間的感情——這是陛下的決定,沒有商量的餘地。”

小住?兩年?

貝勒嘴角抽動,強笑着問道:“可這……不是給投降的各家準備的待遇嗎,海塔爾家從未公開反抗女王,更沒對首相大人的西征軍動一刀一劍,主動投誠,怎可與被動投降的那些家族一概而論?”

“主動投誠與被動投降?”這倒是個有趣的辯論切入點,艾格放下雙臂輕握住椅把手,愜意地敲打起手指,“你覺得沒有起兵對抗西征便算投誠,但我倒認為:你在高庭決戰爆發前公開宣誓效忠女王,牽制河灣聯軍的組建和集結,或是大戰進行中時率軍從背後來襲,配合我軍進行兩面夾擊——這,而不是在勝負已分後站隊,才叫投誠。”

“當然了,考慮到這兩種情況下你都是背刺直屬封君,不忠於河灣,我相信女王也不會強人所難,真以這樣的標準來期待海塔爾家。”艾格帶着淺笑看了眼就坐於次席,一臉吃了蒼蠅表情的梅斯·提利爾公爵,不想再浪費時間和貝勒辯經,“不過,我個人認為這項討論沒有必要繼續,女王的意思很明確:所有名單上的河灣貴族都必須受邀,到底是‘投降’還是‘投誠’,不重要。”

貝勒被艾格單刀直入毫不拖泥帶水的要求打得有點懵。

在海塔爾家看來,他們既沒有出兵反抗,獻出城市和參天塔的投降姿態也如此端正和乖順,女王和她的首相就算再怎麼不滿,也應該礙於輿論影響和大眾觀感,給予他們較溫和的對待才是……怎麼面前這黑衣首相,就是像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似的,死死咬住他們不放了!

坊間有傳聞說艾格·威斯特此人是個小心眼,難不成……當年沒主動買他守夜人債券這怨,竟有這麼深?

“沒能在戰爭伊始便堅定地支持女王,確實是海塔爾家決心不足。”請神容易送神難,眼下艾格和他的部隊已經進了參天塔,再想反悔逐客也不可能了,貝勒心知必得脫一層皮,只好咬牙道,“海塔爾家願意為此承擔合適的軍費補償……”

“一碼歸一碼。”艾格直接打斷道,“我只再說一遍:賠款和補償,女王也許會要,也許不會,這需要你與陛下面對面談。但,搬往君臨這一條,沒得商量。我給你們一周時間做準備,屆時仍未準備好的話,我就順路‘捎’你們東返了!”

“這不對吧,首相大人。”肥胖的總主教皺眉開口,教會歷來受海塔爾家庇護,他個人又收了海塔爾家不知多少好處,此刻當然得仗義執言替朋友爭取利益,“既然陛下是‘邀請’,那對坦格利安家向來忠心耿耿的海塔爾,難道連決定要不要接受邀請的權力都沒有么?”

“你竟然還好意思說得出‘忠心’這個詞!”梅斯·提利爾低聲咆哮道,“海塔爾家連直屬封君的號召和命令都敢拒絕和違抗,卻有臉對女王陛下說什麼忠心耿耿!我呸,我看不是忠心,是噁心!”

雖然梅斯·提利爾與貝勒·海塔爾論起來不僅是君臣還是連襟,但此刻前者腦中只有怒火而沒有親情:統治着河灣最富餘強大的伯爵領,海塔爾家能召得出一萬上下的兵力參戰,多出如此數量的精兵,戰爭本可以是另一個走向……

但這群住在高塔里的軟蛋,好的不學,偏偏學他們三百年前的老祖宗,無視了封君的召喚!

也幸虧提利爾家福大命大,與艾格有些交情,瑪格麗那丫頭又腦袋靈光,火速投靠女王當上帶路黨,才沒落得末代河灣王——園丁家族在怒火燎原之役中的下場。不然,誰知道會是哪家撿漏,坐上下一任河灣領主的寶座?

不願並肩作戰,那就一起吃癟倒霉吧,誰tm也別想獨善其身!

“提利爾大人,您誤會了。”總主教繼續解釋,頗有義氣地按約定扛下了鍋,“雷頓·海塔爾大人並非是自作主張要違抗高庭的命令,是我在七星教堂中絕食祈禱了七日七夜後得到神啟,得知丹妮莉絲女王乃是天選的七國君主,反抗她的敵人將會遭遇滅頂之災,才趕來參天塔,說服了虔誠的雷頓大人不要參戰……”

“閉嘴吧,你這頭滿嘴謊話的肥豬!”總主教可沒有另一個世界基督教教皇的威名和權勢,梅斯毫不客氣地破口大罵,“老掉牙的神棍套路,連改都懶得改就想再用來忽悠三百年後的人嗎?”

……

艾格樂見河灣人之間明爭暗鬥的局面,但場面的話,還是算了。

“夠了!”眼睛耳朵都被吵到的艾格伸手拍了拍桌子,叫停爭吵,然後語氣放緩,“貝勒大人,既然海塔爾家如此忠心耿耿,又為何要推拒女王邀請您家族做客的盛情?你們的頭銜和土地都將不會受到任何剝奪或削減,這只是一次簡單純粹的旅行和暫住罷了。”

“首相大人,女王的好意,我想海塔爾家一定是想領的。”總主教閉了嘴,學城的輪值主管佩雷斯坦博士卻接力開了腔,“只是……舊鎮作為七國第二大城市,又與君臨相隔千里,其管理和統治難度,可絕非一眼望去只有農民的城堡或村莊可比。只有千百年來始終坐鎮於此的海塔爾家,才有足夠的經驗、威望、人脈和能力維持它的正常運轉,確保王朝更替下秩序的平穩過渡。貿貿然將參天塔的主人挪到君臨去,只怕城裡會出什麼亂子哪。”

停頓了一下後,白髮蒼蒼的老學士語重心長地總結:“我個人以為,繼續替女王看守王國的西南海岸線,才是海塔爾家最能發揮作用和體現忠心的辦法!”

年長,博學。套着這兩個光環,佩雷斯坦博士的話立刻引來了一片點頭附和。

但艾格的臉色卻肉眼可察地陰沉下去。

只怕城裡會出亂子?

這話若是對來到這個世界前地球青年的那個艾格說,他大概會覺得老學士真是在為大局着想,但聽在此刻已是女王之手的他耳里,這卻是已經近乎赤衤果的威脅。

只怕會出亂子是假,有人會搞出亂子來才是真!

海塔爾家族在河灣的地位,有點類似波頓家族在北境——不同之處在於,在這種對應關係里,與史塔克家族“匹配”的園丁家族已經被征服者消滅。

也就是說,現在河灣沒有比海塔爾家資歷更老、能量更大的勢力。

作為維斯特洛最有名望的幾大家族之一,海塔爾家的歷史悠久到可以一直追溯至黎明紀元,而血脈則古老驕傲到甚至很少需要用“青手後裔”來給自己臉上貼金(因為他們的祖先是“與青手聯姻”而不是“誕生自青手一脈”)。曾經稱王的他們,靠着“臣服與配合”這一招鮮,挺過了安達爾人入侵、歷代河灣王的更迭和坦格利安時代,以放棄王號為代價,一直得以保全近乎等同於“舊鎮王”的特權地位。

他們在舊鎮的勢力之深、之牢固,遠遠超出了艾格之於後冠鎮,甚至可能就連史塔克家對臨冬城及其周邊的控制力都無法與其相較——畢竟,北境腹地的人口實在太少,也根本沒有教會、學城、商會和銀行這樣自成一體,本身也擁有能量和影響力的次級勢力。

眼下參與接待艾格的城市各行業首腦無一例外的皆替海塔爾家說話,就是這種根深蒂固的最直觀表現。

對於稍微性格弱勢或是怕麻煩一些的當權者而言,這種局面和困難足以讓他們打退堂鼓轉而選擇羈縻策略,但對啃慣了硬骨頭的艾格而言,舊鎮上下各行各業皆替海塔爾家說話這一現象,卻恰恰成了他必須替高塔家族挪窩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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