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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島之王噗通一聲落入水中,在慣性作用下瞬間被沒過頭頂消失在海面上,冰冷的鹹水透過身上的每一處縫隙滲入衣物與肌膚做親密接觸,頃刻間讓他重溫刺骨的寒。

驚怒交加且張不開嘴,攸倫卻想哈哈大笑。

和青綠之地的慫包們不同,鐵民在海戰中總是儘可能地全副武裝——在群島的文化里,死在海里的人能夠直接去淹神的流水宮殿歡宴,所以比起因為身着重甲而導致落水後溺斃,他們更怕跳上了敵船卻打不贏接舷戰。

而鴉眼穿的是瓦雷利亞鋼甲。

瓦鋼的密度只有鐵的三分之一,各項物理性能卻遠超後者,想實現同等防護效果只需一半厚度,兩個因素綜合起來便導致:瓦鋼甲的重量通常只有鐵甲的四到五分之一。

雖說這數據還沒有誇張到能帶穿戴者浮在水上的程度,但在人體本身浮力以及盔甲和衣物間所包裹空腔的共同作用下,他不會像穿鐵甲的落水者一般……直挺挺地沉入海底。

憋住一口氣,攸倫扔掉手中戰斧減輕分量,四肢並用,像青蛙般奮力向水面游去。

頭才露出水面未及喘一口氣,身後的“無敵鐵種號”便炸了開來。

持續不斷的炮擊已經讓戰場上的所有人幾乎熟悉了“轟隆”聲,但這一響不一樣:如果說火炮的震響還只是遠在天邊的悶雷,讓聞者心頭一顫、菊花一緊,那堆滿兩個船艙的火藥桶爆炸就是在人腦袋上狠狠砸了一錘——正對着耳朵的那種。

黑水河口的汪洋之上,三方合計成千條各式船隻、上萬名來自七國——不,全世界各地的士兵在彼此混戰、廝殺或駕船向敵人衝去……但即使是遠在兩三里外正與無垢者搏命纏鬥的史坦尼斯王家艦隊水手,都被這聲令人膽寒的巨響震得耳朵發麻。

無數人停下手中正在進行的工作或戰鬥向聲音來源方向望去,只見鐵艦隊第一戰列核心處,被包括“寧靜號”在內的三艘龐大長船包夾圍困的“無敵鐵種號”,中間部位彷彿側漏般冒出兩團巨大的火球——在黑火藥飛速燃燒膨脹出的巨量氣體作用下,這艘制海用長船厚重堅固的木殼就像摔到地上的雞蛋般被輕鬆地崩裂、擠爆、吹飛,在肉眼可見的衝擊波作用下整船被折斷為前後兩截,後段被炸推出去十幾米遠才翻滾傾覆著開始下沉,而前段則因為與寧靜號的撞角互相嵌入彼此船身,就這樣掛在它前頭,讓本身承受的衝擊力全部通過前部的沖角再作用到了寧靜號上,彷彿第二次發起衝撞一般,在後者的血紅船殼上誇嚓一聲再撕開了段缺口。

對遠處的觀眾們而言,這場爆炸縱然聲音再響再振聾發聵、火球再大再震撼人心,也不過就是讓他們鼓膜生疼眼睛發酸、瞠目結舌呆立原地片刻罷了。

但身處炸點附近的人可就沒這麼愜意閑適了,攸倫感覺自己彷彿被扔進了一個灌滿水的滾動木桶里,爆炸產生的氣浪不分水體人體地將周遭海面吹皺、推開、擠向四方,被捲入其中的鐵島之王只感覺天旋地轉,零度的冰水狠狠地扑打他的臉龐,灌進他的鼻子和嘴巴。他掙扎、嗆水,他不知身在何方、頭腳哪個在上……魔葯給予他的驚人身體素質在大規模化學反應產生的偉力面前顯得那麼渺小而不堪一擊,在無邊的混亂和驚恐中,攸倫依靠多年水性,聰明地選擇了放棄抵抗憑感覺順流而動,終於在窒息了半分鐘後於漸漸平息的驚濤駭浪中短暫地探頭出水面,他吐出積水,大口喘息,手掌拚命舞動抓住了一塊剛剛飛過來砸中他後背的木板,像抱着一生摯愛般緊摟不放,帶着難以置信的神色望向面前的場景。

這不是野火。

若是那種詭異液體,只怕這片海面上此刻已到處都是火焰的蹤影,自己在浮上來吸入第一口氣的瞬間肺就被燒成焦炭了。

片刻前他從中跳出的“無敵鐵種號”已經不復存在,飛出去的後半截在幾十米外尾部朝下咕咚咕咚地翻着泡往下沉去,前半截卻掛在承受了小半爆炸衝擊力的“寧靜號”前頭,千斤分量將後者艦身都拽得頭部下沉尾巴上翹——這種程度的傾斜本不會對“寧靜號”這樣的大船造成致命威脅,但偏偏後者在先前的互相衝撞中船頭已被撕開了一道裂口。

“無敵鐵種號”半截船頭的分量,剛好將船身上的大洞壓得沒在了水面下,海水瘋狂地向船身內倒灌,在增加船隻吃水深度的同時加劇了漏水,往複構成了一個要命的惡性循環。

只望了一眼,攸倫便判斷出來:沉船隻是時間問題。

兩艘靠近的友方戰艦中……“夜行者號”因為體型稍小,在爆炸發生時又側對着“無敵鐵種號”試圖貼幫跳船的原因,不幸地承受了氣浪側沖被颳得翻覆,“泓洋巨怪號”則憑着更大的體型和稍遠的距離幸免於難,但也被推出去老遠,仍在劇烈地左右搖晃中。

爆點位置的正上方,一團上百尺高的柱狀煙團仍在翻滾着向天空升去,如同給早已葬身龍口的維克塔利昂·葛雷喬伊和他的座艦豎起了一塊蒼白巨大的墓碑,在用爆炸震驚完世人後還要留下信標,讓人們知道該向哪個方向膜拜,以及通知大家:鐵群島之王已經……

操!

攸倫猛然膽寒,他當然還沒死,但擺成數里寬橫陣的鐵艦隊可不知道,他們只會看到“寧靜號”挨了一發恐怖的爆炸攻擊,然後沉入了水底!自己得儘快回到船上,讓傳令兵向周圍船隻發出訊號,阻止這支散沙般的海盜艦隊瓦解!

頂着仍起伏未定的海波,他奮力向最近的完好船隻“泓洋巨怪號”游去,但才游出十幾米,水面傳來的異常波紋便引起了他的主意,攸倫扭頭觀察四周,發現有人在向自己游來。

有那麼片刻,他以為這是自己倖存的手下,但旋即反應過來,寧靜號的士兵全都身着全甲,不可能落水後還浮在水面上,這是沖自己來的殺手!

困獸猶鬥,被包圍和陷入危機一下激活了攸倫剛剛被炸飛了的戰意和殺戮欲,他怒目圓睜、怒吼着朝最近那人遊了過去:“想殺我?儘管來試試!”

大概是膽怯,也許是自知不敵,被他盯上那人又毫不猶豫地轉身朝反方向游去。周圍水面上布滿了爆炸產生的殘骸和碎片,一片狼藉,而攸倫又追得那麼專心和迅猛,以至於當有人從水下接近並碰到他的腿時,他還以為是撞到了某塊半沉半浮的垃圾……

直到那人揪着他的腳腕試圖將他向水下拉,他才驚覺過來。

他才不信隨便來個人都有如此水性,能在冰冷的海水裡潛泳而來從下方逼近自己,這定然是自己那好侄女阿莎·葛雷喬伊!

“來得好!”他咆哮一聲扎入水中,扭身撲向腳底。

阿莎的水性略強於自己,再加上體形和未着重甲的優勢,在海中絕對比自己靈活,但再好的水性,只要被自己逮住,他花半秒就能折斷她那纖細的脖子!

他伸手抓向拽自己腿的那條胳膊,卻沒有逮到想象中的某人,而是摸到了一根套在腳腕上的結實繩索……另一頭必定綁了某種重物,即使在水中也顯得沉甸甸,將他飛快地拽向水底。

混蛋!

攸倫在渾濁的海水中怒罵一聲,卻只吐出了幾團氣泡,戴着甲套的雙手沒法在水中完成解開繩結這樣的複雜操作,於是他立刻摸向右腳的靴子——那裡還插着自己的備用武器,一柄極輕卻鋒利無比的瓦雷利亞鋼匕首,正好能用來割斷繩索,將他從眼下的險境中解救出去。

嗯?

在哪?

難道在剛剛落水時弄丟了?

可它明明插得很緊才對啊!

他猛然回想起片刻前在遊動時靴子踢到的異物……是那小女表子,在混亂中拔走了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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