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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吹起萬頃波,日光曬出滿眼碧。

許久未見的晴朗天空下,黑水灣的洋面波光粼粼,放眼望去,無邊無際的海水就像一塊點綴了閃光片的深藍色綢緞,純凈、絲滑、柔軟。

滿帆被鼓起完美的弧度,船首在綢緞上切出白浪,水手一邊悠哉閑適地來往於各個崗位間操控船隻,一邊高聲齊唱着一首關於女人的浪蕩歌曲……若光聽聲音,場面還有點像是一群趁着好天氣出海捕魚的淳樸漁民。

但修長的體形、巨大的黑帆以及上面繪着的金色海怪圖案,以及跟隨其側或後方的大大小小几百條各型船隻,無不彰顯了“寧靜號”戰船的身份,以及它艦隊旗艦的地位。

這就是鐵艦隊,近些年來搶遍四海,劫掠七國,惡名傳遍了整個已知世界的船隊。

迎着燦爛的陽光和似乎有了點溫度的初春之風,攸倫·葛雷喬伊的表情卻陰沉而冰冷。

他不爽,很不爽,極度不爽。

大反派也有屬於自己的煩惱。

艾格·威斯特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混賬守夜人持續壞自己好事,君臨城內那有名無實的倒霉國王死到臨頭還囂張嘴硬……這兩件事不順也就罷了。一個卑鄙的外鄉人,一個頑固的土老帽,這兩個傢伙畢竟都是自己的敵人,敵人不給自己添堵,那就不叫敵人了。

但艦隊內部近日來也逼事連連不怎麼太平,可就着實讓人窩火了。

攸倫的麻煩主要來自三個地方。

一是對他處理“讀書人”羅德利克背叛的方式的不認同。

利用阿莎·葛雷喬伊的返回將計就計除掉群島內部最大的反對派和刺頭,這場行動可是費了攸倫好一番腦筋和功夫,可以說是他頗為自得的計謀得手案例之一。可明明“海歌號”上的船員已經全數滅口,“寧靜號”上自己的水手又都是啞巴……計劃天衣無縫根本沒有走漏風聲的危險,羅德利克違抗他意願救走阿莎、又在遭遇追擊時武裝反抗的罪名給坐實得死死的,鐵民內部居然依然有質疑的聲音。

質疑者提出的,不是對罪名本身的攻擊,而是認為:像羅德利克·哈爾洛這樣的大首領和知名船長,即使犯下死罪,也應該活捉帶回鐵島審判過後明正典刑,而他的座駕海歌號更應該俘虜帶回,移交給其餘有功者做獎賞,而非直接擊沉入海底!

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如果說前一個煩惱,還只是集中在少數哈爾洛派系鐵民口中的牢騷,那第二個現象就普遍存在於鐵艦隊和整個群島中了。

自打他宣布復興古道並公開提出征服維斯特洛的龐大野心以來,攸倫已經帶領鐵民把七國沿岸能搶的地方全搶了個遍,成功憑此穩固了自己的威望和地位。但在一段時間不短的好日子過後,大約是從與北境的較量陷入你來我往的撕扯中……更準確地說是從守夜人莫名其妙開始攪合進這件事開始,鐵艦隊的運道便好像開始不順起來。

沒有戰利品,卻連續打硬仗,不斷地損兵折將和消耗船隻,雖然規模都不算大,但鈍刀子割肉才更疼得厲害。艦隊內部開始出現大面積的議論和抱怨,開始要求攸倫停止意氣之爭,回到踐行古道的正確道路上來。

意氣之爭?

正確道路?

攸倫暗暗冷笑,這幫短視的蛆蟲,扶不上牆的爛泥!

自己盯着北境不放,才不是因為什麼狗屁的意氣,而是因為若不將北境人拖住在老家裡,他們興兵南下裹挾起河間谷地人支持史坦尼斯,區區一個河灣地很難占上便宜!

至於不再頻繁地進行劫掠,不是因為不想,而是因為時值凜冬,青綠之地的人們都躲在據點和要塞里抱團取暖,七國上下已經沒什麼有價值且容易下手的目標仍然存在了!

在這種情況下,若自己不積极參与逐鹿維斯特洛,保持一定強度的戰爭以維持隊伍凝聚力,鐵艦隊就會因為無所事事而漸漸散架,反之……大陸戰爭中的強勢一方反而會滾雪球累計優勢下去,最終擊敗主要對手重新統一七國,然後捋起袖子來收拾小小的鐵群島!

但那群滿腦子只有女人和財寶的海盜永遠無法理解這一點。

這幫蠢貨……只要半頓沒喝到酒就似乎白長了張嘴、一天沒有強暴到女人就覺得是浪費了下半身的精氣、半月沒洗劫哪個村莊便吵嚷着“大家在浪費生命”云云……

自己帶領艦隊東奔西走,北上南下絲毫不敢停歇,不就是為了能撐扶住一個能夠繼續遊盪四海,見誰搶誰的安逸環境?不就是為了在以戰養戰中尋找機會問鼎大陸,為龜縮一隅的鐵民們爭出一條生路,在實現個人的野心的同時恢復黑心王往日的榮光?

但他沒法和鐵民們解釋這些東西——什麼長遠規劃,什麼路在何方,這幫臭海盜腦子裡壓根就沒這根筋。一旦開口勸說和解釋,反倒會顯得不符合自己的風格,反倒會顯得軟弱和無能,反倒會讓隊伍散得更快。

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凶名在外,鐵民們牢騷歸牢騷,並沒有人真的敢公開違抗他。

以上只能算是困擾,但接下來的第三個問題,才是真正讓他感受到深切不安的源頭。

他,已經許久沒有做夢了。

從很多年前開始,攸倫就會在睡覺時做一些荒誕不經且混亂到極點的夢。這些夢乍看起來毫無邏輯章法,卻時常會伴隨着些詭異的低喃,那聲音會傳達一些模糊的信息……要他在某時某地去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因為遵從了這些來自內心的低語,他在鐵島才素有行為古怪的惡名且頗受忌憚;因為按着夢境指示去做了些不合時宜的糟糕事情,他最終惹出麻煩被逐出了鐵群島;但也正是因為按着夢境的引導,他在離開維斯特洛期間總是能逮到最肥最好下手的劫掠目標、總是能避開前來圍剿的城邦艦隊,每每逢凶化吉。

他手中擁有的力量迅速從一條普通的戰船演變成七海之內最神出鬼沒、讓人聞風喪膽的海盜艦隊,他不僅深入末日浩劫的廢墟冒險奇遇,滿載而歸擁有了一堆魔法道具,還遠航至已知世界的盡頭,在那個魔法之都中以探險所得換取了增強本身實力的方法、習得了詭異的魔法手段……

這一切經歷讓他開始漸漸有此預感:那個心靈深處的低語,夢境中的呢喃,將最終引導自己成為整個世界的王,乃至成為神!

但就在他順利地取得鐵島之王地位,成功拉起一支足以左右維斯特洛大局的隊伍,並義無反顧地投身到這場爭霸戰爭中來之時……數月前的某天,大約就是他襲擊冰峽港並成功將北境艦隊焚毀在碼頭上的一周多後,他的睡眠開始變得無夢,耳邊的低語也不再出現。

莫名其妙的,他就從一個被選中者,被打回了原形,成了一個普通的海盜頭子。

彷彿從一場持續十多年的大夢中醒來,這一悄然變化並沒有讓他失去權勢或力量減弱,卻帶來了一個外人看不出、實際影響卻極大的改變:從那刻開始,他的一切行動和決定,都得由他自己,憑藉思考和判斷,來獨立進行決策了!

這到底是他被放棄而走向滅亡的轉折點,還是……時機已經成熟,他即將要走上人生巔峰的預兆?

他不知道,而且越猜就越感到焦躁。這種焦躁,只有取得一場大勝,宰掉一打可憎的敵人來進行血祭,才能被稍稍平息!

“噹噹當!”

頭頂傳來的一陣急促金屬敲擊聲打斷了攸倫的思索,這是桅杆頂上的觀察崗的警鐘響,哨兵發現了敵人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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