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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就在艾格藏於陰影里悄咪咪地編織着大網,盡享着依靠天時地利優勢將段位更在自己之上的對手玩弄於鼓掌間的爽快時,計劃忽然就脫軌翻了車。

事鬧挺大,概括起來就是:把把都被虐的對手,把手柄一摔機器一砸,不陪他玩權力的遊戲了。

產業研究院內部的釣魚式抓姦已經按部就班地展開,按照原計劃,艾格會在中午過後“緊急”面見女王向她彙報調查進度,告訴她富商總督伊利里歐有授意、參與竊取火藥火炮機密的嫌疑。在打過招呼獲得許可後,再派人與無垢者組成聯合追查小組,於傍晚時分對潘托斯使團駐地進行搜查——到時候趁亂塞一份圖紙進去,便人贓俱獲證據鏈完整,不是屎也是屎,足讓伊利里歐跳進黑水河也洗不清了。

然而,倉促間定下的計劃終究沒法面面俱到,受命監視伊利里歐的哈維忽然發現盯梢對象沒有絲毫預兆地動身離開旅店,連東西都沒收拾便直奔臨河門而去,看樣子是要逃!

不敢擅自做主的他一面派人回來向艾格報信,一面親自率隊黏上去跟緊了對方……艾格的指示尚沒有到,目標卻眼看就要穿門而出離開君臨,事態緊急之下,他來不及多想便衝上去找到了臨河門守備隊長,拿着艾格事先給他的信物假傳軍令,以女王之手的名義要求守門士兵攔截潘托斯使團人員,並進行搜查。

臨河門守備當然是女王而非艾格的親信,不可能幫他去栽贓一位外國使者,哈維也沒法在公共場合頂着千百雙眼睛的注視強行往伊利里歐的馬車裡塞圖紙……可以說,這場臨時起意的追趕和攔截大概率會是以打草驚蛇告終,最大的收穫也不過就是對伊利里歐狠狠地敲打一番,讓他的退場以灰頭土臉的方式完成。

艾格沒有防着伊利里歐逃跑——除了計劃籌備倉促產生了個小小失算外,還因為:栽贓計劃是個陽謀,卻並不以伊利里歐的性命為目標。相反:在這個巧得不能再巧的時間點上忽然不辭而別,旋即火藥配方就忽然泄密了個路人皆知,反倒才坐實了他就是始作俑者的黑鍋,讓女王再不可能對其有半分信任和好感,到這一步,就算伊利里歐不死,也沒法再在短期內對艾格的大王領計劃造成有威脅的干擾了。

伊利里歐跑或不跑,對計劃影響不大,這正是艾格疏忽了的原因,誰能料得到敲山震虎結果老虎會從山裡跑出來和敲山人拚命?這狡猾的死胖子,就是在不可能的地方找到了裂縫,並鑿開之拼出了個魚死網破!

……

當艾格冒着冷汗急匆匆趕至女王臨時府邸時,無垢者統領灰蟲子、新上任的財政大臣提利昂·蘭尼斯特等一乾重臣已經因為路程優勢先一步趕到,幾名當事人正在接受丹妮莉絲的親自質詢,並不寬闊的大廳內,所有人都在仔細聽着最直觀的第一視角敘述,甚至沒人在意到他這個七國眼下最有權勢男人的邁入。

“……當時,首相大人的傳令官持着信物衝到我面前,連馬都沒來得及下便直接命令我關閉城門阻攔潘托斯總督一行的離開,我在驗過其身份和信物真實過後,便一邊下令守門士兵疏散門洞內正在通過的居民,一邊帶人朝伊利里歐大人的馬車圍過去。”除女王之外,正說話者是整間屋子裡唯一也有位置坐的,倒不是因為他身份特殊或地位崇高,而是因為他肩膀上的紗布還在往外滲血,“那車裝飾得很奢華顯眼,辨識度極高,一看便知是權貴所用。我大聲喝令車隊及隨行僕從、護衛停止行動並放下手中一切物品,馬車內部人員也離開車廂出來接受調查——”

可能是失血過多的原因,他悠悠地喘了一口氣,才繼續講述。

“車夫和護衛們很順從地接受了指令,只有馬車裡的人始終不肯露面,我喊了一句,又一句,直到第三次申明對方再不出來就要派人強制進入,馬車廂門才打開,伊利里歐手持一把十分華美精緻的短弓現了身。那把弓的形制奇特且反射着耀眼的金光,我當時還在心裡猜測它到底是鍍金還是純金鍛造,他……他就舉弓搭矢,朝我射了一箭。”

臨河門守備隊長的表情依舊有些茫然,他在事發是真有些懵的……既懵——潘托斯總督這樣的外交人士會在沒有遭受生命威脅的情況下選擇主動發起進攻;也懵——像伊利里歐那樣肥碩臃腫的大胖子,用起武器來竟能如此熟練且兇狠,電光火石間放出的一箭竟也做到了勢大力沉且精準異常。

若非身經百戰故在肌肉記憶下瞬間側向躲閃了半步,那一發絕對會釘在自己胸頸之間的正中,打在盔甲的薄弱處洞穿氣管食道。

如果是那樣,他此刻就沒法坐在這裡向女王陳述現場情形了。

“你確定只是帶兵包圍並命令他下馬車接受調查,沒有做出任何帶威脅性或會令人感覺受侵犯侮辱的言行?”

丹妮莉絲目光炯炯地盯着受傷的守備隊長——並非她不信任一路跟着自己從阿斯塔波殺回維斯特洛的親信,而是他所講述的故事實在太過離奇:戰爭尚未結束,君臨城實際上依然保持着高度戒備,每扇城門都至少配備了上百名守門士兵執勤,同時還有同等數量的無垢者從旁待命,更別提臨河門外還有港口守軍和掌握了制海權的艦隊了。

以伊利里歐使團的規模和武力,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殺出一條血路強行離開君臨的……如果不是受到什麼外來因素的逼迫或威脅,那位精明無比的富商總督,怎麼會採取如此自尋死路的行為?

這不合理!

倒不是懷疑追隨者背叛於己,但多年的帶隊和統治經驗讓丹妮莉絲明白:忠心耿耿的人也可能壞事。像自由民兵團軍官這類的功臣階級,恃寵而驕釀出點什麼禍事來,然後將責任推到死人身上撇清自身,從理論上來講是完全有可能的,她不得不防。

“屬下所言句句屬實,事發前雙方並未發生言語身體上的任何衝突,這一點——在場士兵、守夜人兄弟,甚至路人和潘托斯使團倖存者皆可證明,請女王明察!”

話音雖有氣無力,語調卻堅決肯定……不管如何,至少後半句話屬實。盯着說話人的眼睛沒看出心虛的神情,在肚裡決定好會派可靠人手去查,明面上丹妮莉絲卻不好再繼續質疑,只能暫且相信並結束這個話題,瞥了眼剛剛邁進屋站到了提利昂身旁的艾格,將詢問對象轉向另一批當事人:“我不知道你叫什麼,說說怎麼回事吧?”

“回女王陛下,在下哈維,前守夜人產業保安隊軍官,現任守夜人總司令衛隊隊長。”哈維欠身行禮,自我介紹後回答問題,“我奉首相之命參與追查守夜人產業研究院機密圖紙被盜取一案,線索指向潘托斯富商總督。今日正在密切監視觀察中,卻發現伊利里歐一行忽然啟程準備離開,緊急向艾格大人彙報過後,受命阻止嫌疑人團伙逃脫,這才有了趕至臨河門傳令攔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