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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看他。”靖瑤淡淡說道:“他演技更爛。”

林天星緊了緊嘴唇。

劍宗被滅,他自然興中憤恨難消,好在弟子妥善離去,人員並無傷亡,唯言毀真人道消身隕。

其實言毀真人於林天星而言,便如匆匆過客,少有交集,但他以殘破身軀強撐劍宗十年不倒,便值得所有劍宗弟子尊敬佩服。林天星的怒火與其說是因各大宗門傾覆劍宗,不如說是因言毀之逝心有怒潮。

靖瑤亦有不甘,但言毀真人求仁得仁,終是死得其所,攻入劍宗山門的幾大宗門相繼付出代價,也算給了言毀一個交代。

今後的道路如何走,不過泥濘滿途罷了,這條路林天星走了十年,未來的十年……百年……可能千年都將處於陰霾之中,但有相攜之人,這條路終要貫徹到底。

黃修風忍不住高興道:“這樣說來,只有我能擔當大任了……這是否代表能力越強,責任也就越大?”

看到靖瑤欲言又止,他立即說道:“這個問題容後再議,你先把圖畫出來。”

林天星道:“畫給你也沒用,沒有恰當的時機,你說星圖在你身上,他們就會信了?”

“誰說沒有契機了?”黃修風不以為然:“太上府覬覦**鏡,這便是契機所在,屆時修士鼎沸……”

“我一直認為幾大宗門貌合神離,並不是真正鐵板一塊。”

操控三名大乘修士火拚儒門修士,趙棲的反應就是鐵證。

靖瑤緩緩說道:“不用他們相信,只要各大宗門齊聚,自有推波助瀾之人。”

三人成虎,星圖關乎虛渺仙緣,縱有神識清明之人心有疑惑,但在大利益面前,大多數人通常難以保持絕對平衡之心,星圖一旦出現,各大宗門首先考慮的不是星圖真偽,而是同途異路的盟友之間的相互猜忌。

至於辨別真偽……那是在取得星圖歸屬權之後的事了。

黃修風道:“他們鬧起來,再有師曠與我暗中援手,有助你們取回擎天劍。”

“有些想當然了。”

林天星冷然說道,靖瑤和黃修風還以為林天星另有高論,卻聽林天星道:“我不在意計劃能否圓滿,擎天劍也可暫寄太上府,不過劍宗兩次覆滅,總要有人付出代價才行。”

黃修風詫異道:“你有病吧?你不要擎天劍了?那可是你們劍宗傳承之物,言毀真人生前,曾翹首以盼擎天歸宗……”

看着林天星煞氣澎湃的目光,黃修風明白了,林天星想泄憤,泄憤的方式有多種,但殺人最有成效。

林天星道:“計劃你們安排,殺人我來。”側臉看向靖瑤問道:“你的腿怎麼回事?”

靖瑤撇撇嘴道:“殘了。”想了想又補充道:“暫時的,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康復,但你這麼久才發現,我感覺你沒有以前喜歡我了!”

林天星咳了一下,臉色大變:“我什麼時候喜歡過你啊。”

靖瑤:“……”

黃修風笑笑:“我去轉轉。”

他說走就走,乾脆利落,甩着黃色的長袍在灰白的世界中漸行漸遠,靖瑤明白,黃修風是留時間給自己和林天星單獨溝通的時間。

說到底黃修風不是劍宗門人,關係再是密切,有些事不好過分摻和,他可以不遺餘力的相助靖瑤和林天星,卻不能遇阻代庖。

賢人有云:沒有人可以做到感同身受,除非你也在那條路上艱難的行走着,所謂的感同身受,永遠只是相對而言。

等到黃修風徹底消失,林天星也顧不上和靖瑤玩笑,就像垮了一樣,殺氣萎靡,精神頹唐的說道:“劍宗……還能傲立於世嗎?”

說到底,他不願把囁嚅脆弱的一面,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即使被他視作好友的黃修風和師曠等人也不行。

唯獨在靖瑤面前,他願意卸下偽裝的堅強,林浩然掌門飛升,西華真人曉月真人叛宗,言毀真人西去,擎天劍宗危如累卵,一樁樁一件件,壓的林天星背脊都要彎了下來。

“如果你認為劍宗就此淪落了,永無崛起之日……”靖瑤淡淡說道:“也不用想着殺人了,就此遁世潛修,以你的資質五百年飛升可期。”

這話有些傷人了,潛意思是說連你都放棄了,我們這樣的外人還能說什麼?你林天星才是真正的劍宗掌門,如果你放棄,何不一拍兩散?她把星圖交出去,從此相隔是路人。

濃眉抖了一下,林天星沉聲道:“我沒放棄。”

“對啊,前塵過往,道路飄搖。”靖瑤道:“不論如何,總要走下去才有機會欣賞盡頭的風景,舉世皆敵,我可能死,你也可能死,不過……不試試又怎能知道,螳臂擋車是否真的就是我們的痴人說夢?”

林天星道:“道理我懂,前塵如霧,籠罩前路,辯不出方向,心便迷茫了。”

靖瑤聽出了悲哀。

一種驕傲至極的悲哀。

前塵的林天星飛揚勇決,盡顯張揚風采,這種風采已經融入血肉,奈何世道輪迴,重巒疊嶂的打壓也讓寧折不彎的林天星有了枉然。

“我們還活着。”

靖瑤篤定說道,活着就有希望,有希望就可能實現:“不做點什麼,總覺得此生庸碌無為,既然修仙界容不下我們,那便掀了修仙界吧。”

林天星心中一凜,靖瑤平靜的嗓音卻透露着不平靜的決心,他目光精芒閃過,忽然哈哈大笑,聲傳千里,怒濤海嘯獵獵作響。

是的,舉世皆敵自古至今又有幾人?既然修仙界不容劍宗安身立命,那便挑了修仙界!

林天星笑聲蕩蕩,久久不歇。

那個劍道天才的自信又回來了,張揚跋扈的目光如洶湧的劍華,漂浮在天地之間。

林天星也走了,他走的雖慢,每一步就像一把鋒銳出鞘的劍,勇往直前掃蕩荊棘密布的前路。

靖瑤鬆了一口氣,滿意的笑了,不過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兩人都走了,誰來擔任苦力推動搖椅?難道他們離去之前,忘了她這個傷殘的,需要照顧的美少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