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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書面無表情的盯着容嫻瞎扯,半晌後這才說道:“有事就說,讓本尊從你那詞不達意的語句中找出重點來實在有些為難。曾經幾百上千年都沒做到的事情,本尊不認為如今的自己可以做到。”

容嫻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看上去悠閑極了:“我來是想要敘敘舊,跟老師說話聊天罷了。老師總是將我想的這麼壞。”

季書冷笑兩聲,起身坐在了容嫻對面,淡淡道:“那你開始聊。”

容嫻還真就開始聊了:“不知老師這些年過的如何?我倒是有一番難得的經歷呢。”

容嫻帶着回憶的神色,幽幽說道:“我去過西極部洲極北之地,見識過人間至陰至陽。後來我覺得那至陰之物很漂亮,只是單單放在那兒有些浪費,便很想要據為己有。”當然最後她也這麼做了。

極北之地被大和尚封禁的化不去的陰氣煞氣集結在一起真的很漂亮,她不拿都覺得對不起自己,所以便將其掌控在手中,建立了冥王朝。

容嫻繼續說道:“那至陽之物讓我心動不已,只是我們剛剛見面不太熟悉,怕唐突了對方,便想着以後再續前緣。”一萬五千年前撥動命運線讓劍帝下界,並為他與自己結下了因果這。只是與劍帝的師徒或者父女緣分是短暫的。

“我走過了許多地方,見識到了天地的蒼茫浩瀚,得知上天也是會嫉妒的,而它嫉妒一個人時會如何去做。”比如神隱。

“我見識了遠古的璀璨又殘酷,現今比起曾經,多了些繁華和平庸。”那遠古戰場里煞氣逼人,戰魂強大,戰意不滅,讓人心驚的同時又忍不住去想那個時代究竟如何。

“我看到了九條尾巴的狐狸其實並不嫵媚多情,更多的反而是強大的令人心悸。”雖然那條九尾妖王打不過她。

季書就坐在那裡聽着許久不見的弟子絮絮叨叨的訴說著在她身上發生的故事,很多他聽不懂,但他能感受到弟子語氣里的悵然若失。

他想,這麼多年過去了,容嫻還是變了,她站的太高太遠了,以至於回顧四周都是冷冰冰一人。

他想,他知道容嫻這次突然出現是為何了。她只是想要找故人說說話,她似乎太寂寞了。

季書聽着聽着,忍不住從懷裡掏出一面鏡子。

這面鏡子的鏡面光滑可鑒,就像是有水紋在緩慢地不易讓人察覺到的流動,鏡子邊框是翠色的玉石雕刻的繁複又美麗的花紋。那花紋似乎都帶有一絲玄奧的力量,讓人忍不住讚歎它的華麗,又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想去摸一摸,沒來由的想要佔為己有。

這面鏡子是季書從佛宗搶來的,這也是為何佛宗的大和尚們一直跟他死磕的原因。

據說這面鏡子是佛宗未來佛領悟法則時有感所化而成的,後來未來佛前往極樂時這面鏡子便留在了西極部洲佛宗,鎮壓一部分佛宗氣運。

他搶奪這鏡子時也差點被佛宗那群人給鎮壓。

對了,這鏡子有個特別好聽的名字,叫——無相鏡。

“息心。”季書突然打斷了容嫻的嘮叨,掌中光芒閃爍,口中不咸不淡道:“看你這些年過得也是傷情,這無相鏡便當做為師送你的安慰吧。”

容嫻的目光落在無相鏡上,不由得感慨道:“弟子幾乎要感動得哭了。”她扯住袖子擋住臉,假裝感激涕零。

季書習以為常地看着她把戲演完,淡淡道:“若你不要,我就收回來了?”

容嫻聲音清脆響亮道:“要。”

她伸手去接,眼看着就要碰到鏡子了,她不由得一頓,目光炯炯有神看了無相鏡半晌後,冒出來一句:“我想老師是不會拿出來歷不明的東西來找我銷贓的,對么?”

季書額角青筋蹦躂了下:“死丫頭,廢話怎麼這麼多,你要是不要?”

“要!”容嫻毫不猶豫道,她抬手接過鏡子,放在手裡把玩了兩下,饒有趣味的對着鏡子道:“鏡子啊鏡子,你知道世界上最厲害的人是誰嗎?”

季書:“……”汝可好?有病否?

無相鏡懶得理她。

容嫻眸色頓時變得更加深邃,她眼裡倒影着鏡子邊上的花紋紋路,好似有道道長河流淌,那是鏡子自身所帶的天道法則。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無相鏡似乎顫抖了下,那邊框花紋逆轉了下,一道光芒化為小鏡子模樣落入了容嫻的眉心。

容嫻並未抵觸,直到小鏡子融入她眉心後,她指尖在鏡面點了點,笑的輕快極了:“你倒是識趣。”

季書翻了個白眼:“我拿它許久也不見它回應,如今剛落入你手便主動認主,你可真是好福運!”

說到最後,季書都有些咬牙切齒了。

畢竟這鏡子的行為讓他想起了當年拋棄他的渣……狴犴魔獄。

當然,說是這麼說,但季書並未放在心上。

看到容嫻眉開眼笑的模樣,他嘴角若有似無的也帶上了一絲笑意。

“老師,我聽說無相鏡是佛家的東西啊。”容嫻溫柔而包容的看着季書,長嘆一聲:“果然徒弟就是要用來收拾爛攤子的。老師放心,既然無相鏡在我手裡,我便不會讓佛宗擾了您的清凈。不過您以後要是闖禍了可以直言,我不是那種不念師恩、忘恩負義之人。您不用拐彎抹角的試探我的誠意。”

季書:“……”闖禍個鬼!

季書額角的青筋又一次蹦躂了出來,他只覺得一番好意餵了狗。

他剛剛是吃錯藥了才覺得這死丫頭可憐,明明最可憐的人是他才對。

他這一生都順風順水的,唯一一次栽跟頭就是在這徒弟身上,而且一栽就是一輩子,連將她逐出師門都不敢。沒有逐出師門這弟子尚且常常想用她的奇思妙想搞死他,若逐出師門了怕是這弟子連理由都不用找,怕是會直接弄死他。

季書目光追逐着容嫻手上的鏡子心裡覺得虧極了,他試探的說:“息心,剛才我說將鏡子給你是開玩笑的,你……”

容嫻掌心一翻,直接將無相鏡給收了起來。

她手掌再一轉,一把無形的劍出現在手中,準頭極佳的架在了季書的脖子上。

她一雙眼睛明亮盎然,語氣躍躍欲試:“老師您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您再重複一遍。”

季書僵硬着身體,側頭看着這把劍,語氣冷硬道:“我剛才說這鏡子你若是喜歡就拿走,我早就看它不順眼了。”

容嫻噗一聲哈哈笑了起來,她手中的劍收了起來,垂眸掃了眼抵着腹部的毛筆調侃道:“老師可真是雅士,這是打算在我身上作畫嗎?”

季書手一抖,毛筆化為一灘濃墨消失。

他熟練的訓斥道:“莫要胡鬧。”

剛才拿出本命法器本就是條件反射,現在想想還真是讓人一言難盡。

這都多少年了,他與息心這廝還是這種你死我活的相處方式。

季書心底再次生出了想要再收一徒的心思來,可轉念又打消了這個心思。

誰也無法保證他收的下一個徒弟不是息心這模樣的。

再給自己找個祖宗?還是算了吧。

“老師,您在中千界這麼久了,沒給我找個師母嗎?”容嫻好奇的問道。

在小千界季書就是獨身一人,來到中千界還是獨身一人。哦差點忘了,一萬五千年前他還是一人。

想到這裡,容嫻的神色漸漸微妙的起來,目光逐漸下移到季書腹下三寸位置。

季書差點跳了起來,他陰着臉道:“你朝哪兒看呢。”

容嫻左看右看,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緩了緩,耳根微紅道:“老師是否需要大夫,弟子這些年醫術學的還過得去,您切勿諱疾忌醫。”

季書臉皮一抽,低聲吼道:“閉嘴逆徒!我好的很。”

他不找到道侶不過是擔心以後有了孩子,孩子的性格會是息心這副德行,那簡直是鬼故事,所以才對道侶一事退避三舍。

容嫻踟躕了下,輕咳一聲,敷衍的點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老師好的很好得很。所以老師要我診脈嗎?”

季書:“……”

下一刻,兩道光芒飛入虛空,瞬間驚天動地的大戰便開始了。

容嫻在無心宗總部呆了整整一天,走的時候頭髮凌亂,一個眼眶都是青的。

她邊騰雲邊憤憤道:“老師也太過分了,我不過是擔心他諱疾忌醫,他居然出手揍我,果然時間就是最大的敵人,許多年未見,老師都不疼我了。”

蒼天:!!

你倆從見面便針鋒相對互相嘲諷,你來我往互相試探,完了還直接大打出手,這流程熟練的不像是一朝一夕才練出來的啊。

不過……

“崽兒,心情好點了嗎?”蒼天問道。

容嫻嘴角的笑意愜意極了:“好極了,果然只要別人更加不快,我便能快樂起來。”

她挺直了脊背,驕傲的想着我果然是個壞孩子。

這都是阿爸沒教好。

無心宗總部,兩隻眼眶都青了的季書回到閉關處,冷着臉道:“逆徒,果真是逆徒!”

半點尊師重道都沒有,還敢以下犯上打他。

他遲早要將人逐出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