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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低的修為,一看就是剛來到里世界不久的蘇醒者。

讓葯不停感到十分棘手的一部分原因就是這位病人的修為太低。

修為低,即代表着肉身不強,神識也不強。修為高的修士能忍修為低的修士之不能忍。

這位病人的情況是內憂外患。不僅體內經脈寸斷,表面上的傷痕看起來都甚是可怖。

即使外表傷痕葯不停都能給他治好,但礙於他修為較低,雖然葯不停知曉好幾種能讓經脈再次連接起來的辦法,但連接經脈的藥效都比較猛烈,如果病人的修為僅僅只是個金丹初期,葯不停都有把握將那猛烈的藥效舒緩到病人可以接受的程度,然而……

從表世界而來的外來者無論是這些沉睡不醒者還是蘇醒者們,他們的身體是絕對無法承受得了的。就像被他救回來的這個病人。

表世界和里世界的人們,因為空氣之中的靈力濃度不同,再加上其他一些因素,修為差距極大。

里世界的人們不知道表世界的人們生活是怎麼樣的,表世界的人也幾乎對里世界的情況沒有什麼了解。兩者之間產生明顯斷層。

里世界與表世界唯一的聯繫只有“地心紅蓮”爆發出地表時候的紅焰,紅焰是補充能量的需要,也是篩選的一環……

在遠寧聚居地這麼多年,雖然沒有自發地去了解,但葯不停也多多少少知曉一點兒有關的事情。

有關這個世界的真相,有關所有人的未來。

譬如他知道曲靖想做的事情,雖然葯不停對於這種做法並不是很認同,而且沒有什麼把握能肯定這件事一定能做成功,礙於聚居地內較為複雜的情況,大多數事情只能埋在心裡,說出去是絕對不允許的。

對於聚居地內的種種規矩和禁制,葯不停本人是沒有多少所謂的,他只是個醫者,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旁的事情全都與他無關,他都不需要去關注、了解,更別說去參與了。

外傷容易治好,但內傷卻很麻煩。用盡方法將病人的性命吊著,葯不停的進展十幾年都幾近於無。

因為這位病人的情況頗為複雜。

一方面要考慮到他修為比較低不能承受現有的藥性猛烈卻見效快的法子,另一方面又要考慮到他雖然是個“蘇醒者”,可是現在他卻又沉入了美夢之中不願醒來,要怎麼樣將他喚醒,葯不停更是沒有法子。

從表世界進入里世界的外來者,進入的第一時間便會被隨機投入廣闊迷宮之中的“卧室”里,與此同時會陷入沉睡,無一倖免。

能不能從虛幻的美夢之中醒來,不僅要看本人的意志,更多的也許是靠運氣醒來了,要在比表世界更加殘酷的里世界掙扎求生;不能醒來,只能在美夢之中越險越深,身體化作“流火”消逝,直到最後連任何東西都留不下來。

葯不停是里世界的原住民,他雖然行醫,但他也是不會做夢的,更沒有見過類似這位病人的情況。他救下病人並數年來一直不懈地探索嘗試,自然也有自己的私心。

在救死扶傷之外,他想為自己做點什麼不是作為一個醫者,僅僅只是他本身。

思及此,葯不停腦海里頓時又浮現出初見時候,那張不施粉黛的臉上露出的如花笑容來。

不知不覺間點燃的燈中“流火”已經將要消散,室內又變得昏暗下來了。

剛剛反應過來自己又在原地站了許久的葯不停這才反應過來,掐了個浮空訣將躺在地上的病人又搬回床上去,確定好再沒有其他的問題之後,這才起身離開。

關上門的時候,葯不停鬼使神差地扭頭看了一眼。

正在消散的燈里“流火”還存留着最後一絲的光亮,因為床就位於燈的下方,葯不停看到病人突然動了一下,但速度很快,葯不停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最後一絲的光亮也沒了,室內陷入徹底的黑暗。

這讓葯不停停下來思考自己是不是剛剛看錯了,不過轉念又想到之前也有過這樣的事情出現,大概只是因為病人睡覺不安分罷了。葯不停便也不再繼續想了,將門關好,帶上所需的東西向長老們住的地方去了。

路上遇到唐十九帶着陸涼正要去巡邏,雖然時間看起來有些晚了,但看着兩個姑娘略有些驚慌的樣子,葯不停面上只是和善地露出微笑,並沒有拆穿她們。

自己此次出去尋葯,少則幾個月,多則幾年光景。自己的房子里除了那個病人之外倒也沒有其他的什麼,以往自己出去的時候都交給曲靖安排的人來照看,後來最近這十幾年都是派了唐十九過來,葯不停跟這個小丫頭算得上頗為熟悉了。

如今陸涼算是來給他打下手的,自己走之後陸涼也會理所應當地去幫着照看病人,葯不停不免安頓一番。

唐十九自是不需要擔心的,這丫頭做事葯不停是很放心的,但是對於陸涼,葯不停還是多關照了幾句,並將自己隨身掛着的那個香囊遞給了她。

“那麼,在我還沒回來的這段日子,病人就拜託你們兩個照顧了。”

見兩人乖巧點頭應聲,葯不停再無後顧之憂,連步伐似乎都輕快了些。

說起來,還是陸涼在前些時候給了他靈感,讓他探索的方向更明確了一些,此番尋葯,大概可以順利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當葯不停從大長老曲靖手裡接過每次出門都要準備的東西時,曲靖明顯感到葯不停跟她以往所見有所不同了,但她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同,有些好奇地開口問道:“你好像有點變了。”

葯不停微愣,目光掠過曲靖濃妝艷抹的美麗面容,撞進那雙宛若深潭的眸子里:“有嗎?我不是一直如此嗎?”

曲靖無言,盯着葯不停沉默一會兒,將最後的一樣東西親手放進葯不停的手裡,又恢復了作為大長老的高冷疏離,語氣淡淡:“路上小心。”

隨後轉身,再沒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