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生存手札》 危羽

美夢啊……

也不知道,做一個美夢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唐十九一邊回想著小的時候跟父親一起去巡查的時候遇到的外來者,心裡倒是有些悵然。

——原住民是不做夢的。

她作為一個原住民並不能體會到那種感覺,因為這裡與那些外來者所在的世界迥然不同。

儘管這裡的規則更加殘酷,但從父輩和其他人的講述裡,外來者的世界可沒有像他們的世界一樣純潔。

只是相比之下的純潔,已經足以讓許多人打消回去外面的世界或是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的念頭了。

但是即便如此,唐十九也是幻想過有一天自己能夠離開這裡,或者是做一次夢。

就現實來看,這些都遙遙無期。

一切不過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

揮散這個念頭,唐十九繼續沿著熟悉的道路前行。大同小異的環境在眼前晃過,唐十九一直保持著一個相對穩定的速度前行,同時也警惕注意著周圍。

唐十九在較為昏暗的通道里如魚得水。不僅僅是熟悉的緣故,更多的原因是因為她的身體已經適應了這個環境。

這裡——

很少有文字記錄這裡的歷史,也幾乎沒有條件叫生存在這裡的人們用來記錄。

沒有文字記錄的時代,傳承歷史就靠人們口口相傳。

小時候唐十九是極愛聽這種故事的,常常纏著年長者講述這些故事,她便得以瞭解更多,有關於他們這些原住民的事情、有關於這個世界的事情。

這裡,是一個迷宮。

他們現在生活的這裡,也僅僅只是這個迷宮的第一層。

僅是這一層的大小就無法估計,而供他們棲身於此的小小聚居地,也只是這看似無邊無際的迷宮之中,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而已。所以他們還需要早晚巡查,為了避免那些未知的危險。

迷宮的牆壁高聳,直直沒入看不著邊際的黑暗之中;不止從哪裡打下來投射在各處的昏暗的光,能見度不是很高;迷宮的道路極為寬闊,徒步行走通過一段道路也需要不少時間,更別說還有可能一段路走到快結束的時候,才發現是個死衚衕。

有一些牆壁是由於不知名的力量所控制的,可以活動起來,隨意轉換道路或是作為將來路連通到另一個地方的一扇門。

這個迷宮比“已知”更多的是“未知”。

如之前所言,他們這些原住民所居住的聚居地也只是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而不是絕對安全。

況且,像他們這樣的聚居地,在這個迷宮之中也不是唯一的一個。

在這樣廣袤的區域裡,幾百年甚至更久的時間裡,不斷有外來者進入,也有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定居,但是依然是地廣人稀的。

而在此定居或是剛剛進入這裡的外來者,也是形形色色的存在。

有的稍微平和一點的只希望能夠好好地維持自己平穩的生活,有的人卻要為了私心或者是其他的利益,而與人相鬥。

人性永遠都是複雜的,千人千面無一相同。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所以這些人之中,觀念相似的人便聚在了一起,形成一個個小小的團體——或者可以說是簡單的村落,零零散散地分佈在迷宮之中。

唐十九所在的原住民聚居地位於迷宮之中一個稍微偏僻的地方,周圍可用於生存的物資較為貧瘠,是以所有人都努力地進行修行。

這個聚居地實力還算不錯,其延續的時間也有好幾百年了,周圍在歷代的探索之中對道路也有較為精細的地圖,又遠離那些激進的人們的聚居地,日常也就很平和,沒有發生什麼大的戰事。

在這個聚居地裡,所有的人基本上都是想老老實實過好自己的日子那種類型。他們原本對外來者沒有什麼太大的成見,自從十多年前發生過一件事之後,對外來者的態度就有所轉變了。

唐十九便是在這樣一個相對平和的環境之中出生在這裡的,雖然她的母親也是個外來者,但父親可是這裡的原住民,在她出生之前聚居地裡發生過很多事情,但是這些也已經與她無關了。

從她記事開始,就從未見過自己親生母親一面。

儘管有少部分人依然對她母親的事情略有微詞,但是在父親和一些長輩無微不至的關懷下,唐十九在聚居地生活的還不錯,而且就天賦而言,可以說是同輩之中最為頂尖的了。

唐十九如今年僅十九歲,已經是金丹初期的修士了。

再加上她又勤奮,天性活潑討喜,聚居地的大家都當她是開心果一樣的存在。同輩的年輕小夥子更是大多都對她有著特殊的情感。

進行巡查路徑的是在多年裡已經被固定下來的路線。

巡查是必要的——不光是為了保證聚居地的安全,也是為了找到有沒有外來者的存在。

這個世界有著自己的生存規則。

在每個人的身體裡,無論是不是修士,都有著能被感知到的,來源於“地心紅蓮”的能量,原住民通常稱之為“流火”。

身體之中儲存“流火”的量是決定著一個人是否能活得足夠長久的關鍵。

若是體內沒有了“流火”,哪怕修為再高也會在“流火”消失的一瞬間身體炸裂開來,變成精純的能量——也就是“流火”。

非要給它下個定義的話,“流火”大概就是一種壓縮的生命能量。

它會隨著時間一點點地流逝掉,只要是進入這個世界之中,就會在體內生成“流火”,而對於原住民來說,這些“流火”則是自選擇踏入修行一途之時逐漸在體內形成的。

要獲得“流火”有好多種不同的方法。

比如說,最簡單粗暴的一種是,有的人會為了延續自己的生命,去獵殺那些懵懂無知的新外來者。

但是唐十九所在的這個原住民聚居地不是如此。

轉過幾個彎,路過好幾個岔路口,唐十九終於行至一條路的末端。

末端是個死衚衕,唐十九沒有一絲慌亂,只是一步上前,伸手在牆壁上摸索了一會兒,直到找到幾個凹陷的彷彿是被滴水長年累月侵蝕出來的痕跡,但事實上唐十九很清楚它是怎麼來的。

幾百年間,她們這個聚居地中的前輩摸索出來的規律……她的父親也曾經摸索著這個小小的痕跡,打開這扇門。

唐十九按著記憶之中的順序劃過這幾個小小的痕跡,指腹感受到凹陷之中石質牆壁的微涼。

在最後一個凹陷之中稍稍用力按下,牆壁便開始微微震動起來,原本光潔無物的牆壁自中間向外分開兩扇門一樣的厚重卻斷面光滑的石塊,露出了黑暗的內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