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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谷位於沂山北麓的一處海峽的深腹,這處深谷為三山環繞,而這三山都是由沂山北岸的礁石構成,若要深入山谷需要從沂山北岸乘着浮槎,順着海流而下,再穿過其中的兩處山夾形成的海河,方才能到得朝陽谷內,傳說,九命年幼的時候並沒有住到朝陽谷內,只是同其母親住在沂山北岸的一處小木屋處,自九命年齡增長以來,毒瘴之氣愈發強盛,小木屋處已經無法容納九命母子,遂搬入朝陽谷深腹。

武道鼓一行人來到沂山北岸,這裡已經是去往朝陽谷唯獨的戒口,但是武道鼓卻怎麼也望不到那座小木屋。

“咼君,不才晚輩聽聞這朝陽谷入口處有一處木屋,怎的怎麼也看不見?”武道鼓問道

“靈尊不知,這木屋離此戒口尚有一段距離,靈尊跨了這戒口,首先會看到一條護戒渠,那是老夫早年派人挖掘的,為的是驚醒旁的莫要隨意跨入溝渠到得谷那頭受了毒害,靈尊跨過溝壑之後,以普通人腳力需要行上半日方才到北岸,北岸邊有一處扶桑,扶桑之下便是那處木屋。但以靈尊腳力,不下半個時辰即會到木屋之側。”

武道鼓知道這九命毒瘴之猛,卻不想如此厲害,需要僻出如此一大塊兒地方,方得止住了毒氣的傷害。

咼君從袖袍之內取出一個竹簡手札,雙手奉上“此乃夫人的手札,靈尊此行珍重。”

武道鼓接過手札,不知為何,這手札古樸簡易,拿在手上卻感到無比沉重,武道鼓感到責任重大,心思也是沉了半分。

隨後,公子夷上前道別,不痛不癢的囑咐着武道鼓路上小心,言外之意還有為父心急的意思。

最後,玄默走上前來,竟兩相無語,半天沒有說出半句話來,只默默含着淚花,武道鼓只道她是擔憂自己此去路途未卜,先言道:“玄默大可放心,武道鼓一個靈胎轉而人形,受不到毒氣之害,晾也不會受到別的傷害,此去大可寬心。”

玄默瞪着烏溜溜的眼睛點了點頭,轉過身去欲要離去,忽然又轉了過來,拉着靈尊的手。

“靈尊見到九命,且請多多照應她,她若問及我這個阿姊,且請告訴她,我定當日日為她禱告,終生不會忘了她。”武道鼓有些許詫異,但想來玄默與九命畢竟姊妹一場,也是多年不見,會有些想念也是自然的。隨即應允到。

玄默點了點頭,仍然目光含淚,一個轉身離開,再不回頭了。

告別了眾人,武道鼓入了戒口,沒走多遠,果然見到一條溝壑,溝壑綿延數百里,一直將整個朝陽谷的入口和沂山分成了兩半,外人真當是迫入無門。武道鼓只是有一點感到非常奇怪,這溝壑之深令人望而生畏,又藏入一片蒿草當中,莫不是武道鼓乃修行之人,洞察力長於一般人,恐怕凡人如此,不但無法察覺有個溝壑擋着去路,只怕一個不小心,就掉入溝壑之中,想要脫此溝壑更是舉步維艱。不知這咼姜氏在這深谷之中可曾教過九命道法護身,若九命不曾修習半點道法,這溝壑只教一個不小心就會要了九命的性命,恐怕這溝壑不但是防着外人迫入,更是提防九命出了深谷。

念及如此,武道鼓不禁感到膽寒,雖然九命橫生毒氣,但畢竟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也不能全不怪責在九命身上,況九命終究是他咼君的女兒,他竟如此毒辣,將自己女兒囚於深谷,其為人心思冷漠,可見一斑。

武道鼓又御氣行了幾十里,就忽見前方出現一片白色的濃霧,霧色彌蒙,遮蔽了前方一切,幾乎什麼都看不清楚,只依稀透過雲霧,看見霧中有幾處高山的形狀。

武道鼓收起掩日滅魂殳,走上前來,待到近處,在一處低洼的坳處就看見了一處扶桑,而扶桑之側正有一處小木屋。

“難道眼前這迷濛的白霧就是九命散出的毒瘴?”武道鼓又走上前幾步,看到木屋北側,有一處淺灘,淺灘上有一艘浮槎,淺灘那一邊正有一處淺灣,那處淺灣東西走向,北面狹小,最後在最北面為兩處崇山夾裹,形成一處海峽。

“沒錯,跟咼君說的一模一樣,也同手札描述的一樣”武道鼓御氣之前已經看過手札,此刻又從袖口取出手札,詳細比對着,過了那海峽,就會到得朝陽谷內,九命應當就在那朝陽谷最深腹,使武道鼓大為不解的是,如果前方淺灣是朝陽谷入口,那麼這層濃密的白霧自然就是九命的毒瘴了,但是該毒瘴距離戒口溝壑尚且如此之遠,凡人步行前往也要走上個把半日,為何這路上竟不見一草一木?似是從溝壑起毒瘴之氣就使這片土地斷了聲息,沒有任何生命,可是這九命毒瘴明明還沒有波及到海岸南側啊?

武道鼓越想越費解,自入沂山來就有許多神秘莫測令武道鼓不知所措,武道鼓常感到心下惴惴難安,現在這朝陽谷更是詭異,但又實在無從他法,想來也是無濟於事,“還是到時候在想吧!”武道鼓這樣安慰着自己,決定專心尋找九命,再不想其他了。

武道鼓又仔細端詳着手札,按照手札的說法,武道鼓應當先去扶桑樹下的木屋尋找幾樣東西,這幾樣東西,都是咼姜每次出入必備的器械,是出入朝陽谷必不可少的,手札上寫有三樣器物在屋內堂前屏風後面的箱櫃之內。

武道鼓走到木屋旁,跨過屋舍前的圍牆和門檻,武道鼓眼前是滿目蒼夷,時過境遷,這木屋已多年未曾有人居住和打掃過了,已經破敗不堪,武道鼓記得玄默說她小時候來到過這所木屋,看到過還是孩提中的九命,那個時候九命就因瘴毒擴散,同自己的母親居於這小小的一處木屋內,但那時九命瘴毒之氣並不強盛,其面積也不過是這房舍內外,連房子屋門都未曾傳出,不曾想,這不過短短十數余年,其毒瘴之狠,竟擴散到了整個山谷內外,想想竟讓人不寒而慄。

武道鼓打開房門,屋門發出吱嘎的響聲,捲起層層的灰塵,武道鼓揮手在鼻前揮了揮,這才仔細打量起來,只見大堂內,光線尚不明朗,一切陳設都蒙上了一層土黃,一個殘破的屏風正位於屋東側,屏風是錦緞所制,錦緞為歲月侵蝕,早已沒了樣子,只空餘屏風骨架一副,直接透過這幅骨架,武道鼓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紅膝箱櫃。

武道鼓走上前來,只見這個紅漆柜子也是破敗古舊,面上的紅漆早已斑斑駁駁,沒剩下多少,但是好在整體上柜子保存的還算完好,除了舊了些,關鍵的層隔結構卻都都還完好。

武道鼓打開箱櫃,裡面確有三樣東西。

武道鼓一一拿起來端詳。

最外邊的是一個精緻的香瓶,飾以雲紋,武道鼓打開瓶子嗅了嗅,香味撲鼻,武道鼓確定這是瓶嗅香。再仔細一看,瓶子上刻着“弱水西國香”幾個大字,正印證了武道鼓的想法。武道鼓是知道這種香,此香產自弱水西畔之國,其香味濃郁,只取香一枚,就可芳積九十餘日不歇,此香還可祛病去疫,是不可多得的良藥。武道鼓念及如此,便將香瓶揣入袖中。

香瓶旁邊的,是一提梁卣,該卣為雷紋飾身,橢圓垂腹,高圈足。形容樸實但厚重,也不似一般之物,武道鼓端詳了半天,看到腹部刻有“千日醉”,武道鼓心下驚訝,只在上古書中聽聞過“千日醉”,此乃上古狄氏傳宗神酒,其酒香馥郁,令人望而卻步,只要一小杯即可夢醉千日,是不可多得的良酒。武道鼓心下思忖,幸虧沒有打開瓶蓋,不然,武道鼓嗅上一下,就算不夢醉千日,也教月余,非耽誤了大事不可。武道鼓把這千日醉提到柜子之外。

接着探下去,除了一隻青銅交刀,箱櫃中就在沒有其他了。武道鼓拿起這隻青銅交刀,形制,紋理都非常的普通,交刀的上有些銹漬。武道鼓來回端詳了數次,實在看不出這隻青銅交刀有什麼特殊的,但是在箱櫃中又找不到其他的器物。難道這個其貌不揚的青銅交刀會有什麼來頭?武道鼓想不明白,但也無他法,索性將這隻青銅交刀一併帶上。

出了木屋,武道鼓來到浮槎邊,按照手札的指示,武道鼓當用絹絲掩住口鼻,武道鼓猜測咼姜並不懼怕九命毒瘴,卻仍要掩住口鼻,當是為了防止別的有毒物質。想來這些器物也是為了防止這些毒物,在這深澤谷底之中,雖不能有生跡獨活,然而所有至毒之物卻可以怡然自得,正是所謂以毒攻毒。武道鼓本就不是凡夫俗胎,乃器靈構成,雖化為肉胎,其體制卻是金屬和上古橐皮。若非強酸腐蝕,一般毒物都對他無可奈何,所以武道鼓,並沒有如手札上寫的那樣掩住口鼻。

只見他捻起口訣欲要御氣飛度海峽,幾次提氣,卻怎麼也抬不動腿,如何也飛不起來。武道鼓抬眼看看眼前的白色霧障,登時明白,這裡霧氣太過深重,外加地處高濕之處,而這毒瘴又及為不同尋常,似是摻雜了什麼東西,能消弭人的氣息。武道鼓看來御氣不得,只有乘坐浮槎跨過海岸。

武道鼓再不多想,匆匆越入浮槎。撐着竹篙探向海底,幸虧此處海流平緩可見底,趟着水就能走過。是一處淺灣,武道鼓遂不多想,即向海岸峽谷方向駛去。

正當晌午,日頭正當中,然而卻被這白色霧障完全遮蔽住了,只空餘一片白光,在霧色中迷迷濛蒙讓人整顆心都焦躁難安,霧色中,武道鼓划著竹篙越滑越遠,身後盪起層層漣漪,逐漸的,身影消失在這白色之中,四周一切靜謐如水,似乎幾千年來,就這般沉寂,只等着那個打破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