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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鴴走進大廳時,看到一個穿着鍊金術士大衣的男人正背對着自己,擋着光。

他總覺得對方有些眼熟,但整個大廳里靜得無一絲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四下看去,見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正集中在他與那人身上,方鴴還頭一次看這些巡查衛隊的士兵們如此看一個人。

那目光中既帶着一絲崇敬,又包含着一絲懼怕。

那人正在欣賞一幅畫,聽到身後響動才轉過身來,看向方鴴,隨即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我們又見面了,”弗里斯頓笑了起來,說道,“不知道艾德先生是否還記得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弗里斯頓-J-海爾萊耶。”

“啊,是你!”縱使隔了這麼長一段時日,方鴴見着此人時也忍不住脫口叫了起來。月前在艾音布洛克空港之時,他和靈魂指紋便與這個男人見過一面,當時對方沒頭沒尾稱讚了他一番,給他留下深刻印象。

而今再見,當日的情形自然而然浮上心頭。但方鴴忽然定住了,對方自我介紹的名字給他強烈的既視感——縱使他對莫比烏斯工匠協會沒有一丁點了解,這些日子冥天天給他們帶來的報紙上他也應該頻頻見過這個名字了。

弗里斯頓-J-海爾萊耶。

關於這個名字的傳奇太多,空騎士,大工匠,帝國三大龍魂‘索拉爾眾聖’的所有人,‘莫比烏斯’眾工匠的帶領人,奧述工匠協會總會長,帝國勛爵,帝國工坊的當代掌舵人。

同時也是灰白之災的終結者,銀之塔的名譽學士頭銜獲得者,一個活着的傳奇,也是帝國三大鍊金術士下第一人,也是未來帝國最年輕的,大鍊金術士稱號的獲得者。

他還沒有成為大鍊金術士甚至不是他本人的遺憾,而是對於這個頭銜本身的尊重。他在奧述人工匠協會總會長這個位置上付出了太多心血,否則早已點亮賢者之星。

正因此,奧述人才崇敬他。他是自斯圖亞特四世以來,奧述人鍊金術改革的倡議人,發起者,也是持之以恆的執行者,監督者,有他在,帝國的鍊金術改革得以如此成功。

正因此,那頭帝國狡梟對於這份名譽與利益的覬覦,在方鴴看來多少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不屑一顧的。

不過對於帝國來說,這其間真正重要的原因是新任皇帝陛下對此態度曖昧不明,多多少少令外人多了幾分遐想。

而方鴴當然不會對莫比烏斯工匠協會一丁點了解也沒有。

因此他在聽到這個名字的一剎那就已經完全呆住了。雖然他已經見過一位大鍊金術士了,但大鍊金術士可並不會主動來見他,方鴴有點結巴地指着對方:“你……你……?”

面前的這個中年男人,其實真實年齡要遠比他外貌所表現出來的要大得多,他幾乎是斯圖亞特四世同時代的人物,其成名的時代幾可追溯到五十年前,然而這就是自然龍魂的力量。

帝國的三大龍魂的神奇種種遠非語言可以描述,外面關於它們的傳聞遠比想象之中還要誇張得多。

“很驚訝?”弗里斯頓笑了笑,搖頭寬慰道,“大可不必,伱是客人,我是主人。作為大陸聯賽的參賽選手,客人見到主人是遲早的事。只是我平日里太忙,最近才返回艾音布洛克,卻沒想令人對客人們失了禮數。”

但方鴴驚訝的不是這個。

“……你……在空港說的那些……?”

弗里斯頓讚賞地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看來你明白了。我作為帝國鍊金術改革的倡議者,也是發起人,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鍊金術走得更遠,去探求未知的領域,而非故步自封,這也是我實行改革的初衷。我本來還對米爾琉希彌斯選擇一位這樣的學生感到困惑,但聽了你那番話之後,倒是對他的初衷有些了解了——”

“米爾琉希彌斯……”驚訝一個接踵一個到來,讓方鴴腦子一時都有些轉不過彎來,“您認識安洛瑟先生?”

“啊,那確實是他的人類名字,”弗里斯頓答道,“聖弓峰的主人,我和他有過數面之緣,不過這片大陸上認識他的人可不少,我也只不過是其中之一。只不過我和他有過一個約定,你是他的學生,那麼也應當與這個約定有關了。”

方鴴抬起頭來不解地看着對方。

“你受他所認可,那麼也應當去過千門之廳了,”弗里斯頓卻並沒追問方鴴關於夏盡高塔千門之廳的細節,而是說下去,“你來帝國,應當是為千門之廳,雙塔試煉而來了。你要獲得我的認可,本來沒那麼容易,但看在你那番話的份上,我願意給安洛瑟面子,將你視作我半個學生——”

方鴴忽然意識到對方這番話的意思:“弗里斯頓會長,你是……?”

弗里斯頓點了點頭,“你沒猜錯,雖然我工作繁忙很少會到亞培南德去,與你那位聖弓峰主人的老師不太一樣。不過你沒猜錯,亞培南德冬至之塔的守塔人,正是我。”

方鴴大吃了一驚。

四季之塔的傳聞在艾塔黎亞流傳不廣,即便在工匠之中也只有一小部分人知曉。他在涅瓦德時,也是經由奧丁,洗手他們這些各大公會的頂尖高層才了解到此事。

後來安洛瑟和他詳細說過冬至之塔與春曉之塔的一些事情,但也沒告訴他,這兩座尖塔的守塔人是誰。

安洛瑟本名米爾琉希彌斯,本體是一頭雲龍,在南境近乎處於半隱居的狀態,除了安德-烏列爾和埃爾芬多議會高層少數人之外,幾乎無人對於這位妖精居所的主人有所了解。

而夏盡高塔的守塔人正是這樣一頭隱世之龍。

方鴴合理猜測冬至之塔的守塔人的情況可能也與之類似,誰知冬至之塔的守塔人不但不不為人知,相反,它還大名鼎鼎,竟然就是莫比烏斯工匠協會,同時也是工匠協會總會會長。

只是可能很少有人知曉他這一層身份罷了。

他張大嘴巴看着對方。弗里斯頓看他這個樣子,輕輕一笑,“但你也先別高興得太早,我認可你,只是認可米爾琉希彌斯作為一位守塔人的選擇罷了。此外你那番話稍稍讓我有些認同,讓我感到你與那些凡俗之人多少有些不同,才令我高看一眼……”

“但具體如何,還要等雙塔試煉才見分曉。雖然我工作繁忙,有可能那時並不在那裡,不過我總不至於連米爾琉希彌斯所選之人的資格都不給予。”

他似乎對於方鴴此刻身陷囹吾一點也不意外。別看這位會長大人這些天在報紙上與霍克公爵你來我往,吵得厲害,但對方眼下似乎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

“我會想辦法讓聯賽繼續。以你們現在的成績,進入雙塔試煉不難,但銀之塔的第一關沒那麼容易,”弗里斯頓說道,“那之後能走到那一步,就看你自己了,記住別讓我太過失望,我可不會因為你是米爾琉希彌斯的學生而放水——”

他看着方鴴追加了一句:“……而對於我自己的學生,我向來會以最嚴格的標準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