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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廝,也是護衛,不過小廝的活多點。”

“王爺身邊一共幾個小廝?”

“四個,東平、南寧、西安、北慶,領頭的是東平。”

南寧好象是個話多的,這可不怎麼對,李小么新奇的挑起了眉梢,“東南西北,這名字起得真好,你多大起侍候王爺的?”

“八歲,兩千多人裡頭,挑了我們四個。”

“這些黑衣衛,都是你們王爺的親衛?”李小么突然轉了話題。

南寧臉上的神情沒有半絲變化,有問立刻答:“是,不叫黑衣衛,爺給取的名字,叫虎翼軍。”

“虎翼?老虎的翅膀?那可真厲害,一共多少人?”

這親衛是虎翼,那他就是飛虎了?好厲害!李小么腹誹而哂笑。

“三千人。是咱北平軍中最精銳的三千人。”南寧一臉的驕傲。

李小么不知道想到什麼,皺起了眉頭,三千人,可不能算少……

“那你們大皇子呢?有沒有親衛?叫什麼名字?有多少人?”

“大爺的親衛叫龍翔軍,一千五百人,也很厲害。”南寧有問必答。

李小么眼神有些凝重,似有似無的皺起眉頭,問題更直接更往裡了,“那個叫長明的,是王爺的親衛頭領?那長青呢?”

“明爺統領虎翼軍,青爺專管硬探。”

“是王爺的硬探,還是整個軍中的硬探?”

“是整個軍中的。”南寧答的爽利無比。

李小么再鎰仔細打量他,一件本白綢長衫,臉色微微有些黑,下巴稍有點尖,鼻頭小巧,眼睛圓圓的又黑又亮,機靈中透着喜氣,非常耐看討喜。

李小么臉上的笑容幾乎沒有了,接着問道:“能統領你們王爺的親衛和硬探,必定是你們王爺最心腹最信任的人,這兩個是什麼出身?”

“是爺從前的小廝,我們東南西北四個,跟着明爺他們學了四五年,才敢接手。”

“噢,照這麼說,除了長明、長青,應該還有至少兩個了?叫什麼?現在領的什麼差使?”

“還有遠爺和近爺,遠爺打理爺的秘探,近爺是王府大管事。”

李小么目光幽深的看着南寧,慢吞吞的問道:“你是王爺從兩千多人裡頭挑出來的小廝,別人問什麼你就說什麼了?”

“爺吩咐過,五爺問什麼,小的就照實答什麼。”南寧的笑如春風化雨,目光誠懇老實。

李小么長長的吐了口氣,突然間沒有了說話的興緻。將腿收回車廂,“多謝你,這些東西,我看完了就讓人去叫你。”

南寧一身的恭敬和熱情一絲不變,拱手答應一聲,勒着馬往前小跑了一丈多遠,離車子稍遠了,才縱馬往前飛奔回去。

李小么看着南寧的背影,出了半天神,將腿重新垂到車沿下,慢慢晃着,低着頭,看那錦袋子里的邸抄、摺子和其它亂七八糟的東西。

太陽漸漸升起,熱烈的照在毫無遮攔的大地上。

李小么收回腿,往車廂里坐了坐,避開炎熱的陽光,旁邊一條陰影掩上來,呂豐一張臉沮喪無比,垂頭喪氣的騎馬過來了。

李小么急忙放下手裡的帳目,探頭仔細看着呂豐,“呂豐!你去哪兒了?我找你半天了!”

呂豐緊緊抿着嘴,神情陰鬱而委屈的看着李小么,片刻,垂下頭,重重的嘆了口氣。

李小么愕然看着一臉沮喪委屈,看起來滿腹心事的呂豐,忙往車裡移了移,招手叫他,“你過來,坐這裡,好好說說,到底出什麼事了?你都說出來,說不定我能幫上點什麼忙。”

呂豐猶豫了片刻,翻身下馬,握着韁繩跳到車門口坐下,將手裡的韁繩繫到車轅上。馬隨着車子的悠閑跑着。呂豐接過李小么遞過的茶水,仰頭喝了,垂着頭靠着車廂門,一聲接一聲長吁短嘆起來。

李小么也不催他,只歪頭看着他,等他開口。

呂豐長吁短嘆了好一會兒氣,才鬱郁的開了口,“我是上清門的,我跟你說過。”

“嗯,這個我知道。”

“上清門現任天師是我父親,”呂豐頓住話,轉頭看着李小么。

李小么並沒有太多意外,她早就想到他在上清門內必定身份尊貴,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是天師之子。

呂豐倒是因為李小么的淡然,意外的怔了片刻,咽了口口水,才接着道:“我有一個姐姐,一個哥哥,都成家了。

姐姐嫁的是荊國望族謝家嫡長孫謝清遠,生了兩個兒子了,想要個女兒。

哥哥也早成家了,嫂子很賢惠,是龐家的姑娘,我有個小侄子,叫呂邁,今年六歲了,象我哥,小大人一樣,我走前,嫂子懷着身子,算着日子早該生了,也不知道是侄子還是侄女。”

李小么回身拿了個墊子墊在身後,挪了挪,讓自己坐得舒服些,準備聽呂豐這從五百年前扯起的長長的話題。

呂豐長嘆了口氣,接着道:“我們家做天師,做了幾十代了,在荊國,其實不光荊國,在這天下,都極受人敬重,其實當天師很不容易。”

李小么點頭,表示了一下贊同。

那是,但凡高高在上的,哪一個不是日夜擔心,擔心有朝一日被人踩翻腳下,自然不容易,當皇帝也不容易呢。

“十幾年前,我還很小的時候,祖爺就把天師的位置襲給父親,自己出門雲遊去了,後來我聽哥哥說過一回,祖父出遠門,是為了給上清門,給呂家尋找下一個百年的依託。

一直到我出來前一年,祖父才回了趟家,說收了個關門弟子,這些年一直在教導這個徒弟。

我就知道這些,父親和哥哥說我弔兒郎當,有什麼重要的事,都不大跟我說。”

李小么笑出了聲,這呂豐是有些個不靠譜,重要的事,她也不敢跟他說。

“那關門弟子就是蘇子誠?”李小么一邊笑一邊問道。

呂豐頭往下垂了幾下。

李小么更加笑不可支,“那他就是你小師叔嘍?哈哈,這事有意思!”

“有什麼意思!上回咱們偷他燕窩,他就認出我的身形了,寫了信到我家,說是已經讓我父親親自過來教訓我這個逆子了。”

“你父親來了?”李小么睜大了眼睛,一下子有了興緻。

呂豐有氣無力的搖着頭,“沒,做了天師,輕易不能離開信陽,是我大哥,我大哥已經啟程趕過來了。”

“噢,”李小么有些小失望,往後靠回去,見不到天師了,她對天師這個據傳說很有幾分神通的傳說中人物,好奇心極重。“你大哥過來,也不過教訓你幾句,還能怎麼樣?你看看你,塌了天一樣,真是的,我當什麼大事呢!”

“不是,你不懂!我在家的時候,聽大哥和父親說話時漏出過幾句,這個小師叔,早就想讓大哥過去幫他,聽大哥和父親那意思,現在還不想和這個小師叔有太多往來,大約也是祖父的意思。

現在!你看看,就是為了我,大哥不得不趕過來!這一過來,還不知道怎樣呢,大姐說我從小就只會給家裡添亂,還真是這樣。”呂豐傷心起來。

李小么歪頭看着他,仔細想了想,推了推他,“好了,我跟你說,你大哥這會兒過來,真不是壞事。我問你,你祖父當年離家,是說要給上清門、給你們呂家尋找下一個百年的依託,是這話吧?”

“嗯!”呂豐十分肯定的點頭。

李小么嘆了口氣,帶着絲絲讚歎,這位老天師,看來極不簡單。

“你看,他出門十幾年,就收了你小師叔這麼一個徒弟,然後哪兒也沒去過了,就這麼一直教了他十幾年,是不是?”

“嗯。”

“那你這個小師叔,就是你祖父給你們上清門,給你們呂家找的下一個百年的依託!照我說,你大哥早就該趕過來了,不趁這個時候積些情份功勞放着,等人家平定天下,萬事皆了,你祖父再撒手離世,這百年,還怎麼個百年法?你平時是挺能添亂的,不過這回肯定不是添亂。”李小么拍了拍呂豐。

呂豐似信似疑的看着李小么,看起來心情好了很多。

李小么看着他的臉色,笑起來,“你剛才去哪兒了?”

“那個小師叔,半夜裡把我叫起來,讓我往汝城送封信,剛趕回來。”呂豐頓時意氣全無、再次有氣無力的垂下了頭。

李小么瞪着他,突然暴笑起來,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在車廂里滾來滾去。

淋在蘇子誠頭上的那瓮大糞,可是呂豐的傑作,這仇豈可不報!

呂豐看着笑的倒在車廂上滾來滾去的李小么,這份鬱悶更加郁得厲害了。

看着李小么總算喘過口氣,笑聲停了,呂豐瞄着她,慢吞吞接着道:“他本來說……他問我,我只能跟他說了,你幫我殺了姓吳的,我還欠你一千兩黃金,又吃了你的毒,這才留在山上幹活還錢。”

李小么猛抽了口涼氣,指着呂豐,卻說不出話來,好了,底兒全讓他兜乾淨了!果然是個凈會添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