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輕輕的放在他的肩上，＂先生，你需要陪伴嗎?＂

顧風晞抬起頭來，迷離的眼睛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站在身邊，女孩有著淡金色的頭髮，紮成一個馬尾向後抿去，臉上薄施脂粉，肩膀和脖子的線條優美，一雙湛藍的眼睛帶著詢問。

顧風晞冷笑一聲，一切都是逢場作戲，一切都是過眼雲煙，婚姻和賣淫，愛情和荒唐，有什麼區別呢？

顧風晞無言的點了點頭，女孩傍著他坐下了，女侍閃電般出現在他們的桌邊，滿面笑容地問道，＂您喝什麼?＂

顧風晞想了想，錢包大概還有十幾張一百塊的鈔票，付酒錢和小費應該夠，還未等他說話，那黃髮女孩便開了口。

＂雙份的馬丁尼。＂女孩挨近身來，把她小而結實的**緊緊的貼在他手臂上，顧風晞輕咳一聲，不自然地朝旁邊坐了坐。

酒很快的送了上來，女孩舉起圓錐形的酒杯，和顧風晞的酒杯碰了一下，說道，＂謝謝你.....Charlie......＂

女孩的聲音有點沙啞，英語中混雜著一絲外國口音。

Charlie的中譯是查理，顧風晞疑惑地望著那女孩。

＂你叫我什麼?查理?誰告訴你我叫查理的?＂

＂那有什麼區別？英國人都叫約翰，法國人都叫皮埃爾，德國人都是維特，日本人都是豐田，中國人當然是查理了，反正只是一個稱呼，你總不希望一個陪酒女郎叫你先生吧？＂

顧風晞微笑了一下，在所有英文名字中他最討厭的就是查理，聽起來像一條雜種狗的名字，他輕輕抿了一口酒，＂我叫顧風晞，你叫什麼名字？＂

＂娜塔莎。＂

＂俄國人?＂

娜塔莎聳了聳肩，嫵媚地說道，＂你可以把我當成俄國人，不過準確的說我是拉脫維亞人，九十年代就脫離蘇聯了，但是大部分人都搞不清楚拉脫維亞是在非洲還是在拉丁美洲。＂

顧風晞聽了後，緊鎖眉頭思考了片刻，＂我記得那次有三個國家一起從蘇聯分離出去，都是沿著黑海邊上的小國家，還有一個叫愛沙尼亞，另一個想不起來了。＂

＂立陶宛。＂娜塔莎讚許的微笑了一下.。

＂你是香港來的？口音不像本地的。＂

＂你見過像我這樣的香港人嗎？＂顧風晞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髮。

娜塔莎和顧風晞相視一笑，喝了一大口酒，＂你成年了嗎？你看起來......＂

＂我看起來像未成年是嗎？＂顧風晞揮了一下手打斷了她的話。＂我剛剛過完十八歲生日。＂

娜塔莎點頭默認地說道，＂你長得太嫩了，看起來像十四五，剛剛猶豫了好久才和你搭訕。＂

顧風晞乾笑了幾聲，又喝了一口酒.。

＂顧風晞，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怎麼說？＂

＂我知道的中國人一般都會做生意或者弄電腦，只有中國人有這個本領，跑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做生意。＂

顧風晞搖頭，娜塔莎好奇的看著他說道，＂搞電腦的？你不像，說起來你也不像做生意的，你臉上有一種東西，看起來好憂傷......＂

這時臺上的燈光暗了下來，音響中傳來了麥當娜的歌曲。

顧風晞盯著臺上，卻感到娜塔莎依偎過來，在他的耳邊囁嚅著，＂風晞.....在幫我叫杯酒吧......你知道我們是靠叫酒的分紅和小費過日子的.....我，我會使你快樂的，你那憂鬱的樣子真讓人心疼。＂

顧風晞感覺到一雙手在他的大腿上游走，漸漸的往上移去。

顧風晞心中空無一物，他可以感到那並不是老於此道的手，觸摸中帶有一絲羞澀，猶猶豫豫的向褲鏈處移去。

＂亦舟......＂他閉上了雙眼。

脊背上像有電流通過，他想起了女孩的臉，這就是顧風晞你想要的嗎？

俄國口音若有若無的在耳邊，＂我平時不為客人做這些的，但是，誰叫你看起來那麼憂傷。＂

娜塔莎伸出手撫摸他的臉，輕輕撫平他皺起的眉頭。

顧風晞在心裡想道，沒用的，娜塔莎，這種憂傷在很深的地方，在我的內心深處，好比說是在屠格涅夫裡，或者在拉赫馬尼諾夫的鋼琴協奏曲裡，你觸摸不到的。

顧風晞突然站了起來，拉上已打開的褲鏈，推開詫異的娜塔莎，從口袋裡掏出那十幾張紅色的鈔票，一張張地放在桌子上，＂娜塔莎，謝謝你陪我，這些錢除了酒錢就是給你的小費，不過......＂

娜塔莎撇了一眼桌上的鈔票，咬著嘴唇沒做聲。

顧風晞彎腰靠近娜塔莎的耳邊，輕聲說道，＂不是所有中國人都叫查理，就像不是所有俄國人都叫伊凡那樣。＂

說完拿起東西轉身出了酒吧，他低頭看了一下手錶發現已經九點多，天色已晚。

在車裡幾乎什麼東西都看不到，顧風晞縮在座位上，深圳的秋天依然很熱，可此刻他手腳冰涼。

他有點適應不了這樣的溫度，凍僵了的雙手一直緩慢互相揉搓著，路邊來來往往的公交車裡沒有多人，大概因為是末班車的關係。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刺耳的剎車聲，“嘭”地一聲巨響把顧風晞從睡夢中驚醒。

＂媽的！你會不會開車啊？＂

顧風晞驚慌的看著周圍，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四周昏暗無比，他看不清晰周圍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不過前面道路傳來的叫罵聲中，他大概瞭解到面前發生了車禍。

＂撲街！居然是個女的！大半夜的你一個小姑娘出來開什麼車？＂一個男人的咆哮聲從黑暗中傳來。

“女的？”

顧風晞皺了皺眉頭，深更半夜一個女孩一定是應付不了這種場面，他無論如何也要去幫個忙，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鄭亦舟樂於助人的精神潛移默化地轉移到了他身上。

他曾經是一個不喜歡麻煩別人的人，同樣，也不喜歡別人麻煩他。

顧風晞想都沒想就跳下了車，車身搖晃了一下，“嘭”地一聲被關上了車門。

顧風晞注意到附近有一個站牌，發現這是一個從來沒聽過的地方。

＂我靠！你哭什麼啊？我說什麼了你就哭？＂

剛才那個咆哮的男聲突然慌亂了起來，大概是那個女孩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車，無法應對，便六神無主地哭了起來。

＂oh**！你不要哭了啊！好好說話不行嗎？＂男聲還在勸阻著，顧風晞又走近了幾步，再轉一個彎，就能看到車禍現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