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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景象突然變得模糊,就好像在做過山車一般,嘩啦啦的掠過眼前。

等到鯉笙回過神,胸口的疼痛卻並未減輕分毫,痛苦依然分明的很。

只是,面前的景象卻重新變成了戰骨台。

而她的對面,陸鳳鳳左手高舉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心臟周圍環繞一層濃密的黑霧,正慢慢將那顆心臟侵染成黑色。

鯉笙可以感覺到她的心臟被一絲絲灼燒的疼,胸口卻更像被大石堵住,任她捂着胸口,如何掙扎都無法發聲,紅潤的臉色更是霎時慘白到如同一張白紙。

“哼!妖女!這就是惹本小姐的下場!”

陸鳳鳳看着鯉笙毫無血色的臉,冷笑着將那顆被侵蝕成黑色的心臟扔到了地上。

紅唇淡挑,眼神妖嬈,卻又惡毒如蛛。

當著鯉笙的面,便狠狠一腳踩在上面。

可以清楚的聽到啪嗤一聲,心臟被踩爛的聲音。

陸鳳鳳仰天長笑,笑顏如星:“哈哈哈!就憑你還妄想跟本小姐爭?可笑!”

鯉笙看了看胸口血淋淋的大洞,不可置信的張了張嘴,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心臟在她眼前化作一攤黑泥。

疼,好疼,巨疼

疼到她顧不得去看洛爵現在的表情,只是不停的渴望這是一場噩夢。

“笙兒!!!”

突然,一聲撕破一切的長嘯傳來,帶着幾分着急凜冽。

這熟悉的聲音是師父?

鯉笙急忙扭頭,想要去尋找聲音的來源,可明明睜着眼睛,但她卻什麼都看不到。

“在哪?師父你在哪啊?”

她胡亂的伸手在空中亂抓,卻什麼都抓不到。

世界突然變得好安靜,甚至連戰骨台上的不安與張狂夾雜的躁動也靜止了。

鯉笙禁不住失望的垂下雙臂,慘白的唇間勾起一抹苦笑。

啊,這是要死了嗎?

呵,這輩子簡直是個笑話。

可,可就算是個笑話,她也不想就這麼窩囊的死去

師父的臉突然在黑暗中浮現,看着那張胖胖的,帶着幾分圓滑的臉,她終於放下了堅強的偽裝。

“師父,笙兒好想你”

可是一切都到此為止,身體里最後殘留的那抹溫暖終究是飄搖着離開了。

“咕咚!”

失去靈魂的身體,就像一塊僵硬的石頭,慢慢倒在冰冷的地上。

“鯉笙!!!”

看到鯉笙倒下,犬火未等洛爵發話,大吼一聲就要往台上沖。

然而烏沓大手一揮,十幾個人一擁而上,立馬將道路徹底堵死。

“犬火,你可不要忘了戰骨台的規矩。生死有命,全憑個人!”

鯉笙一死,讓他心情大好,聲音都拔高了幾度。

犬火當然知道規矩,可自己人都被人把心都心掏出來了,這哪是守規矩的時候。

急忙扭頭看向洛爵,“爵爺!!”

洛爵定定的看着被血水沾染屍身的鯉笙,卻不回答。

深邃的瞳孔慢慢染上一層秋霜,冷冷轉移到陸鳳鳳身上時,眼底隱藏的那副畫卷,驟然渲染成黑色的墨。

洛爵很清楚,戰骨台不同於其他地方,一旦踏上那八丈台,哪怕你是大羅金仙,生死也不能看的太重。

可當眼睜睜的看着同伴為人所害,理智什麼的,終究是瓦解了。

“犬火,記得我說過什麼吧?”洛爵冷色微涼,慢慢將發間那紫色的牽靈箍摘下,邊說邊走到烏沓對面。

墨色的瞳,深含暴虐的風雨。

犬火突然笑了,眉間白髮輕揚而起,卻是點頭一笑:“老奴領命!”

該來的終於來了。

烏沓自然知道洛爵沒什麼真本事,但黑心失格的力量也不容小覷。

見他棲身上前,急忙後退幾步,道:“洛九,你若是敢踏上戰骨台,就別怪我等不顧同門之誼!”

“啪!”

洛爵也不使力,張開握着牽靈箍的手,任憑那紫色流蘇發簪掉在地上。

笑了笑,淡然若兔,“這羅生門的牽靈箍還了你們,你我便不再是同門。自然,這手,動也無妨。”

再說,羅生門的人什麼時候在乎過同門之誼這種表面關係了。

說罷,不等烏沓說些什麼,洛爵也不客氣,一腳踩上地上的牽靈箍,當著戰骨台上百十人的面,亮出了他並不自以為豪的雙手。

只是皺個眉頭而已,那修長圓潤的指間便縈繞滋生出一團黑霧,濃郁的死亡味道撲面而來。

烏沓自然知道厲害,急忙又倒退了十幾步,與他格開大段距離。

“洛九,你背叛羅生門,就不怕門主要了你的命!”

“烏沓,戰骨台上哪怕是同門也可以公平相爭,是你三番兩次阻擾我們上場在先,我們也是被逼無奈才動的手。”犬火站在洛爵身側,傲視圍繞在周邊的十幾人。

早就看這些人不順眼了,今日終於可以放開了干一架正好。

說著,也不客氣,六條玄鏈一併甩出,便毫不猶豫的落在當面幾人身上。

那幾人哼都沒哼,當場就昏了過去,估計不死也重傷。

洛爵並不說話,看來是贊成犬火動手。

烏沓一看,知道洛爵是鐵了心的要當著戰骨台讓他難堪,這哪還有退讓的道理,操起胸口那枚紅石便準備施法。

“那我就代門主清理門”

“滾開!”

誰知,烏沓還未動手,戰骨台上的陸鳳鳳早已看夠了笑話。

操起白骨鞭,朝着洛爵面門便掃了過來:“這男人是本小姐的!要殺也得本小姐來!”

“啪!”

然而那白骨鞭還未落下,卻直接被一抹修長的身影一掌格飛。

犬火現在洛爵身前,白眉飄揚,怒道:“犬火在此,豈由得你對我家爵爺無禮!”

“啊!”陸鳳鳳始料未及這股力量來勢洶洶,隨着往後飛的力道,後跳幾步遠,重新落回戰骨台。

着地後,鞭子上的力道卻並未減弱,腳下擦出一陣青煙後又划出幾丈遠,這才硬生生在白龍尾端停下。

陸鳳鳳以前從未來過戰骨台,今天也是為了給鬼武堂爭面子,才來找洛九的茬。

她對戰骨台之事並不關心,自然未知曉犬火的事迹,而犬火也全程偽裝成一般修為的樣子,不入她的眼,也是自然。

可剛才那一下,陸鳳鳳立馬察覺到兩人修為不在一個高度。

對方輕輕一掌,她用上大半靈力才沒在人前摔個人仰馬翻,可見對方修為已經圓了大道期,很可能已經處於法乘期之上。

一想到洛九身邊竟然有如此深不可測的靈使,站穩後,陸鳳鳳素來桀驁的表情隨即有些發青,握住白骨鞭的手也不停的顫抖。

“這個男人”

不好對付。

“鳳小姐!戰無不勝!”

“鳳小姐!攻無不克!”

鬼武堂今日來的一般門眾較多,修為高的不見幾個,看來是陸鳳鳳的意思。

想必認為憑她一個化靈中期,要羞辱洛爵根本不再話下。

一見陸鳳鳳吃硬,立馬大聲吆喝助威起來。

洛爵並不在意此時眾人的目光,漫過烏沓,信手走上戰骨台。

一進入戰骨台範圍,周遭的氣場頓時不一樣了。

哪怕洛爵毫無修為,也可以感覺到這台上累積了千年的空氣厚重而又混沌不堪。

犬火剛想阻止,但還是只能由了他。

洛爵濃烈的眼神掃過陸鳳鳳,又掃過周圍虎視眈眈的視線,最後落到滿是擔心的犬火臉上。

以往都是犬火站在這台上,大殺四方修者。而他自己則用詛咒的名義,享受着犬火為他帶來的成功。

這本沒有什麼不對。

可如今,看着鯉笙慘死在戰骨台,洛爵突然發現。

如果他連敢為同伴挺身而出的勇氣都沒有,以後又如何成就千妖之主,與那個早已立足於這仙靈界頂端的人抗衡?

若要成王,那這裡即便是地獄,他也必須邁出第一步。

於是乎,面對陸鳳鳳挑釁的目光,洛爵久違的笑出了聲,爽朗而又馥郁深沉。

“十年了,也該讓那個男人知道,我洛九哀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