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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會的現場是一間獨立的院子,寬敞僻靜,足以容納上百人。

現場卻連一百人都沒有。

這就是武林大會?

李楊站在院內一角,失望的看着眼前這場,只有幾十人的武林大會。

這和李楊想象中的差太多了。

在李楊想象中,武林大會就應該是各個幫派、遊俠齊聚,再展開一場比武對決什麼的,人數再不濟也得有幾百人吧。

再看看眼前:

幾十人圍成一團,簇擁着前面的空地,空地上站着幾個年長者,似乎是這場大會的發起人,李楊只認得其中一人是大覺寺的主持大師。

這哪裡像是武林大會,家庭聚會還差不多。

這絕對不是誇張。

對於古代的家族而言,一家子有幾十人,上百人都是正常的。

“各位遠道而來的朋友,且聽老夫一言。”

看到有人說話,李楊不由看了過去。

說話的是年長者之一,似乎是大會的發起人。

“各位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今日能齊聚於此,也是有緣,在這裡還得謝過智嚴大師,肯借寶剎一用。”

智嚴大師笑而不語,一副雲淡風輕的高人風範。

“行了,別客套了。”

“老子大老遠趕來,可不是聽你們客套的。”

……有幾個桀驁不馴的江湖客,不耐煩的叫道。

“那好,咱們就說正事。”

正事?

正失望想要回去的李楊,不由停下腳步,好奇的聽着。

“一個月前,東廠閹狗曹少欽被周淮安殺死於大漠中。”

聽到這裡,人群頓時嘩然。

“被周淮安殺的?”

“不對吧,朝廷不是說暴斃而亡嘛。”

“不不不,我聽說是練功走火入魔而死。”

……眾人議論不止。

而作為真正的兇手,李楊含笑看着前面那些各持己見,爭論不休的武林中人。

他現在才覺得,這場“家庭聚會”有點意思了。

“閣下以為曹少欽是怎麼死的?”突然一道聲音在身後響起。

李楊轉頭看去。

看到一個道士站在自己身後,斜倚着一顆大樹,正看着自己。

“你是?”李楊疑惑問道。

“子龍。”道人回道。

李楊嘴裡念叨了一下,沒聽出這是名字還是道號。

於是直接問道:“這是名字還是道號?”

“重要嗎?反正就是我。”子龍道人笑道。

的確不重要。

李楊收回了視線,繼續看着眼前的武林大會。

“閣下以為曹少欽是怎麼死的?”看李楊似乎是不打算搭理自己了,子龍道人只好主動再問一遍。

“這裡這麼多人,你為什麼偏偏問我?”李楊淡淡道。

“這裡這麼多人,你為什麼偏偏獨自站在這角落中?要知道那些武林中人,可都巴不得往前站,生怕別人看不到。”子龍道人反問道。

李楊向後瞥了一眼子龍道人,“你不也站在這角落中嗎。”

“所以我才找你說話。”子龍道人理所當然道。

然後指了指自己身邊左右的空地,“不然,我還能找誰?”

的確,在這無人關注的角落中,可不就只有李楊和他兩人嘛。

“你還沒告訴我,你覺得曹少欽是怎麼死的?”子龍道人又問道。

“當然是周淮安殺的了,你聽,那位前輩都這麼說。”李楊不露痕迹的指向了武林大會中,一開始說話的那位長者。

這位長者的話題還停留在周淮安身上,大聲道:“我已經得到證實,曹少欽確實是被周淮安所殺,朝廷是為了保住顏面,才對外謊稱是暴斃而亡……周大俠真乃吾輩之楷模啊……”

“得,又開始吹上了。”子龍道人撇撇嘴道。

李楊笑了笑,不予置喙。

開會嘛,可不就是這樣。

吹了一會兒,這位長者的話題終於從周淮安身上移開了。

“然而半月前,新上任的東廠掌印萬喻樓,驕奢淫逸,橫徵暴斂,比曹少欽還有過之無不及,百姓苦不堪言……”

“等着吧,這還得罵一會兒。”子龍道人又撇了撇嘴。

隨即看向李楊一動不動的後背,臉上有些鬱悶,“本以為找到了同道中人,沒想到你卻是個悶葫蘆。”

“是嗎?很多女孩可都說我風趣幽默。”李楊頭也不回道。

子龍道人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感興趣的話題,上前兩步,站到李楊身邊,“巧了,很多女孩也這麼說我。”

李楊詫異的瞟了一眼子龍道人,“你這道士假的吧?”

“當然不是,我可是正經八百,武當山走出來的道士。”子龍道人驕傲的挺起胸膛。

武當山的道士是這德性?

李楊自然不信,“據我所知,女孩可不怎麼喜歡出家人。”

“這你可就說錯了,我住的那地方,女孩都喜歡我。”子龍道人臉上升起一種莫名的笑意。

“什麼地方?”李楊好奇的問道。

“怡紅院。”子龍道人道。

“……”李楊好一陣無語。

聽名字就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了。

“妓院。”

子龍道人沒有一點不好意思,不僅點頭承認,還讚歎道:“那可真是一個好地方啊。”

這道士一定是假的--李楊心裡這樣想道。

這時子龍道人一指主持武林大會的那位長者,“正戲終於來了。”

正戲?

李楊不由疑惑的看過去。

這回長者沒有說一句話,低着頭,從隨行的行李中取出一個盒子。

拿下盒蓋,長者抱着盒子,走到一個人面前,伸手入盒,再次拿出時,手裡多了一塊銀色鐵牌,交給這人,然後再走到下一個人面前,再次發牌……

依次下來,武林大會的人,每人手裡都多了一塊鐵牌。

唯獨兩人還沒有。

長者將目光看向遠離人群,站在角落裡的子龍道人。

調侃道:“風流種子龍道人,站的那麼遠,看來是不要了。”

子龍道人回道:“當然要,不然,誰有耐心聽你這老頭嘮叨。”

長者不怒反笑,“哈哈,那就給你一塊吧,正好,這牌子上有個女人,一定和你的胃口。”

說罷,伸手入盒,一揚,兩塊鐵牌飛了過去。

是的,就是兩塊。

李楊低頭,疑惑的看着手裡的鐵牌。

鐵牌通體銀色,正面是一堆浮雕紋路,除了紋路中心是一顆圓月外,其他花紋完全不知道描繪的是什麼,眼花繚亂。

翻過來,背面則刻着一排排小字。

兵部尚書呂良才:五千兩。

東廠掌印萬喻樓:一萬兩。

後宮貴妃萬貞兒:三萬兩。

……

“嘖嘖,後宮貴妃啊,這鐘女人我可不敢去殺。”子龍道人嘖嘖一聲。

殺?

李楊一驚,再看着鐵牌背面那一個個名字。

這些名字,哪一個不是跺跺腳,就能讓京城抖一抖的大人物。

難道,這都是要殺的目標?

“你新來的吧?一看你那樣子就知道是新來的。”

子龍道人一邊將鐵牌收入懷中,一邊若無其事道:“別擔心,這些人全都是禍亂朝野的奸賊大惡,絕沒有錯判的,所以殺這些人不必手軟,就算你真不想動手也沒關係,又沒人強迫你,全憑自願,要是你看這鐵牌不順眼,回頭也可以把這牌子往火里一扔,明月閣不會找你麻煩的,你大可以放心。”

“明月閣?”李楊疑惑道。

“你不知道?”子龍道人詫異道。

“不知道。”李楊點頭承認了。

他相信以周淮安的人品,既然推薦自己來這裡,就絕不會害自己。

“那你怎麼進來的?”子龍道人奇怪的問道。

“周淮安推薦我來的。”李楊並沒有隱瞞。

“誰?周淮安!”子龍道人驚呼一聲。

為什麼這麼大反應?

難道和周淮安有仇?

李楊有些不明所以的點點頭。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想瞞也瞞不住了。

“你當真認識周淮安?”子龍道人一把攥住李楊的手,滿臉激動。

李楊似乎從他眼中看到了小星星。

“認識。”

子龍道人當即道:“能否為我引見引見。”

李楊的手,強行從子龍道人雙手中拔出,“剛才他們談周淮安時,你不是挺淡定的嗎?這會是怎麼了?”

“那能一樣嗎?”子龍道人伸手又要握住李楊的手。

李楊輕輕側一下身,躲過了。

子龍道人毫不尷尬,指着那些還沒離場,依舊圍成一團暢聊的武林大會的人,“別看他們張口閉口周淮安,好像和周淮安很熟似的,實際上,根本就沒人見過周淮安。

周淮安那是什麼人?那可是殺了曹少欽的人!是真真正正的大俠!這等俠士,若是能見上一面,喝上一杯,此生無憾吶。”

李楊搖搖頭,“這我可滿足不了你,在入城時,我和周淮安就分道揚鑣了,他現在在哪我也不知道,何時再見面也不知道,更別提給你引見了。”

“不妨事。”

子龍道人熱情不減,“我一早就看出你與眾不同,果不其然,走,去我那,我做東,美酒、美人應有盡有,咱們可得好好聊聊,你先說說,你是怎麼和周淮安認識的,他是擅長用劍還是用刀……”

李楊心裡不由感嘆周淮安的名氣之大。

正好,他也想向子龍道人問問明月閣的事。

他記得很清楚,原著劇情中沒有什麼明月閣。

顯然,這是超出原著劇情的產物。

這不由引起李楊的興趣。

兩人剛要走出院子,院門卻是“嘭”的一聲先開了。

一個小和尚跌跌撞撞的跑進來,沖遠處的主持大喊道:

“不好了,

錦……錦衣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