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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

一個象徵著收穫和喜悅的季節。

幾人收穫?幾人喜悅?

“這都九月份了,怎麼天還這麼熱?”

“知足吧,也不看看這是哪裡?南方啊,天氣怎麼可能涼快得起來?”

“還是我們北方舒服啊。”

“慢慢熬吧,就咱們這個行速,四個月之內能回到京城,就算是老天保佑了。”

“諸位就別發牢騷了,既然受人之託,就要忠人之事,現在發牢騷,反倒顯得我等小家子氣。”

……一條山谷小路內,數十輛裝滿貨箱的大車,在數百人的押送下,緩緩前行。

山谷道路縱深,一眼望去,看不見出口,兩面皆是陡峭山壁,寬度狹窄,只能容得下一輛馬車通過,數百人的隊伍,被迫形成一條長蛇陣型,逶迤前行。

這支隊伍雖然只着輕裝,配一單刀,可是看那穩中有序,規整前進的隊列,便知道這群人絕對不是普通的僱工勞力,必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士卒,後面甚至驅趕着一排身穿囚衣的犯人,連這群犯人在驅趕下,都保持着相對整齊的秩序。

奇怪的是,如此有紀律的一支隊伍,偏偏中間一段,有數人圍在一起,不是發著牢騷,就是聊着天,步調也與前後的隊形嚴重脫節。

一顆屎,壞了一鍋粥。

就因為這數人,破壞了這一支隊伍的整體感。

但是其餘人卻只是低頭走自己的,連領頭的也視若不見,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數人才是領頭的呢。

就這樣,這支奇怪的隊伍,前行了一個時辰,竟然還在山谷小道里,說是龜速,也不為過了。

“真奇怪。”李楊趴在山谷之上的山沿邊上,腦袋稍稍露出,俯瞰着山谷內的押送隊伍。

不用多問,這支隊伍自然就是押送玉麒麟的那支隊伍。

因為高度距離的關係,李楊也只能看到押送隊伍的整體隊形有些奇怪,更具體的就看不清了。

但這已足夠讓李楊提起警惕,望着下方山谷內的押送隊伍,遲疑了許久,不敢妄動。

走又不甘心。

大老遠的來了,眼下又遇到這麼好的伏擊地形,臨走之前若是不把這件事做完,怎麼都說不過去。

於是,李楊硬是在山上,跟了押送隊伍小半個時辰。

也就在這時,讓李楊逮住一個機會。

只見數百人的押送隊伍忽然停下,盤桓在山谷口不前,並分出一人,脫離隊伍,掉頭朝山谷內回返。

幹什麼去?

不知道。

但這無疑是個好機會,只要抓住這人,審問一番,所有問題自然就清楚了。

李楊盯准這人,掉頭跟上。

山谷雖然縱深,但並非是筆直一條線,也說不上是千回萬轉,但曲曲折折的地方也少不了。

當這人在山谷中,轉過一個彎,徹底脫離押送隊伍的視線後,頭頂上突然降下一道白影。

這人還以為是山中的什麼猛獸,手下意識拔刀,嘴下意識張開大叫。

可是刀還沒有拔出,聲還沒有叫出,就被那道白影捂住了嘴,奪走了刀,整個人被壓住,後背抵着山壁。

“別出聲,我不想殺人。”李楊將奪下來的刀,橫在了這人的喉嚨間,輕輕向前,劃破了點皮。

這人頓時瘋狂點頭,如小雞啄米一般。

李楊這才停住刀,“我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聽清楚了嗎?若是敢大喊大叫,立馬活剮了你。”

“嗯嗯嗯嗯……”這人喉嚨里發出一陣驚慌的答應聲,點頭點得更猛了。

李楊剛要發問,

“我勸你還是別費勁了,他就是個小兵,什麼也不知道,問了也沒用,倒不如問問我們。”

一道得意的聲音突然響起。

李楊猛然一驚。

什麼人,竟然能瞞過自己的耳目接近過來?!

轉頭一看。

竟然只是兩個再普通不過的押送走卒。

只是那口吻、那氣質、以及能瞞過自己耳目接近過來的能力,李楊可不會天真的把它們當做普通人。

“嘀~”

一支響箭自山谷中升起,筆直向上,帶起一陣尖銳的聲響。

緊隨其後,又有一道黃煙也從谷中升起。

李楊的心卻跌落了谷底。

因為他已從響箭和黃煙的方向上看出,那是停留在山谷口處的押送隊伍乾的。

“怎麼這就放信號了?還沒有確定身份呢,太草率了。”

“該不會是出了什麼問題吧?”

李楊還沒慌,反倒是出現在李楊面前的那倆人有點慌了,頻頻回頭,向押送隊伍方向張望,要不是顧忌李楊在此,怕是直接就要趕回去問個究竟了。

李楊也搞不清這倆人和押送隊伍之間是怎麼回事,但是這不妨礙他抓住時機,做出反應。

沒什麼說的,退!

在不知道對方底細之前,自然不能傻乎乎硬拼。

那兩人的反應也着實不慢。

李楊的腳剛一動,他們就做出了反應,皆是不約而同的躍出,四手齊出,一人在左,一人在右,衝著李楊的左右兩肩,要將李楊當場擒住。

“束手就擒,你已經沒有退路。”

“此時投降,為時不晚。”

李楊哪裡聽得進去,手用力一揮,那個被抓住的走卒,像是麻袋般,甩向了那兩人,同時又將自己手裡奪下的單刀,一併甩了過去。

奇怪的是,這單刀不是朝那兩人甩去,而是朝走卒背後。

“卑鄙。”

“死到臨頭,不知悔改。”

那兩人怒喝一聲,本來可以無視走卒的,卻齊齊出手,一人接住走卒的身體,一人攔下了單刀,這一番後,再回過頭去看李楊。

李楊已經退到了三四丈遠。

“這輕功……”兩人對視一眼,儘管不願意開口承認,心裡卻都是在暗暗自嘆不如。

輕功越高,越難抓啊。

兩人心頭皆升起一股緊迫感,不敢有片刻停留,齊齊沖將上去,生怕李楊會趁此跑了。

李楊這時卻做出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雙膝下彎,腳掌一跺,然後

“呼!”

猛地躍起!

腳下生出的力道與地面衝擊,竟生出一道狂風,捲起地上的草屑、落葉、泥土,一陣飛揚,宛如一場小型旋風。

那兩人仰頭望去,皆是張着嘴,目瞪口呆。

但見山谷兩側的山壁上,李楊化作一道白影,一下踏在左側山壁,一下踏在右側山壁,就這樣一左一右,一下一下的呈“之”字型,向著山谷上方,風馳電掣而去。

幾個呼吸間,便淡出了視線。

“此人輕功之高,除司空摘星,當世已不做第二人想。”

“司空摘星?比司空摘星怕也是只高不低。”

兩人終於還是忍不住感嘆出聲,卻沒有追。

不是兩人輕功不好,相反,很好。

只是不如李楊好。

如果追上去,就變成了李楊在上,他們在下,利在李楊,再加上李楊的輕功,到時他們可就陷入劣勢了。

智者不為。

“此等輕功絕頂的人物,居然去殺害皇帝,真是自甘墮落啊。”

“這次準備充足,任他輕功多高,也絕對不可能逃脫。”

兩人從李楊的輕功打擊中恢復過來,再次充滿自信。

這次押送隊伍放着大道不走,專門走這種十分被容易伏擊的險地,不就是為了誘敵來攻嘛。

不怕你來攻,就怕你不來攻!

“踏踏踏踏踏……”這時,停留在山谷口的押送隊伍,又悉數折返回來了。

這些人,剛才前進時還慢得像烏龜,此時卻快得像騎馬了一般,尤其是領頭的,一馬當先。

當看到兩人時,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木道長,鐵肩大師。”

木道長?

鐵肩大師?

這兩人竟是葉孤城之後,最受推崇的兩大絕頂高手?

眼看李楊落網,兩人索性也就不裝了,當場伸手,在臉上一抹,帶下去一張人皮面具,露出本來面容。

果然就是武當木道人,和少林鐵肩大師!

這兩人不僅是當世絕頂高手之一,更是身份尊貴,前者是武當輩分最高的長老,後者是少林中,與方丈大悲禪師同一輩的高人,可在面對眼前這個,弱到連名字都懶得起的領頭角色時,都十分客氣的回敬了一禮。

“將軍。”

“不敢不敢,什麼將軍,這實在是太折煞小人了,就是手底下多帶了個把人的兵頭而已。”

“將軍客氣了。”木道人和鐵肩大師依舊稱其為將軍。

將軍客套一番,托推不掉,也就虛受了。

這麼一看,兩方還挺謙讓有禮的。

“將軍,眼下的信號,是不是放的太草率了些?我二人都沒交上手,萬一抓到後,身份不對……”

“兩位高人有所不知。”

將軍解釋道:“這個欽犯李楊,不僅擅長劍術、腿法、輕功,還精通縮骨功這種旁門左道,還會口技變聲,再佐以易容化妝之術,簡直都快趕上小說里,會七十二變的孫猴子了,京城大索數十日,都不曾抓到此賊,所以在沒有抓到此賊前,想確認身份,實在不太可能,好在此賊無門無派,孤身一人。

所以,只要是孤身一人來的,武功高強的,不管確認沒確認,都要當做李楊來抓,反倒是那種大股來襲的,才最不可能是李楊。

而且陛下也說了,這次要麼遇不上襲擊,若是遇上了,也只能是李楊。”

說到這裡,這將軍笑着抬頭指向上方,“何況,就憑這份剛剛展現出來的輕功,也肯……”

話沒說完,這將軍臉上的笑,突然就變成了震驚,整個人還保持着抬頭指向上方的姿勢。

他看到了什麼?

木道人和鐵件大師,下意識抬頭看去,正好看到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如流星般墜落下來。

是李楊!

這廝跑到山谷上後,竟然又掉頭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