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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回:戰劍

一直到下山去買陣盤的時候。葉青籬還在想着石萱忽然來找自己的用意。

過得一會,魯雲突然說:“葉青籬,我發現你做事情有一個習慣。”

“什麼?”

“你喜歡把想不通的事情先放到一邊不想,然後過得一段時間,又拿出來翻來覆去地琢磨。”魯雲得意洋洋地宣揚自己看透了人性,“你這種人看起來豁達,其實心裡什麼都計較得清清楚楚。我要是你的對手,我就不斷去做各種看似沒有動機的事情,讓你絞盡腦汁去想,然後你自己就先亂了。”

“我......”葉青籬愣住,“我是這樣的?”

“低調謹慎的人多思多慮,做什麼都很難露出破綻。你既然不露破綻,你的對手就只好引導你露出破綻了。”魯雲鼻子里哼氣,“石萱那丫頭我知道,她最詭詐,輕易不樂意冒一丁點風險,所以她做事情之前就喜歡反覆確認。”

葉青籬乍然被人分析內心,倒也只是有些稀奇。因為說這些話的是魯雲,所以她不會有被別人看透的不安感。

“魯雲,石萱不是我的敵人。”她笑了笑,輕拍魯雲的腦袋。

“其實你們有點像。”魯雲砸吧了一下大嘴巴。“不過你比她又更多了一點冒險精神,而且你沒有她狡猾。”

“你這是誇我還是貶我?”葉青籬頓時哭笑不得。

魯雲甩尾巴:“我被那個不知道誰誰誰給抓到御靈閣以後,就碰到過兩個想跟我簽契約的人。第一個是石萱,被我打跑了,第二個是你,你那時候比現在傻得多。”

葉青籬可以理解,為什麼魯雲對石萱如此介懷了。

“她完全沒有必要跟我敵對的。”葉青籬嘆了口氣,“魯雲,難道你覺得她會想要為那兩位報仇?”

“如果你給她機會,我覺得她不會介意踩上兩腳,如果你守得穩當,她大概也不會平白樹敵。”魯雲喉嚨里咕嚕咕嚕,想是為葉青籬這明顯的,不想與石萱為敵的態度而惱火。

“我的事情已經夠多,我想平靜地修鍊一段時間。”葉青籬笑着,輕撫魯雲脖子上的長毛,“一動不如一靜,上次鬧了那麼大的破綻,現在越補越是困難,不過......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了。”

葉青籬在去昭明城的路上念着石萱,石萱也同樣在自己住的小院子里念着葉青籬。

“這件事情跟她或許有關係,”石萱坐在鞦韆架上,側頭打量站在面前的男子,臉上笑意盈盈,“不過我可找不出證據來,你要真想知道,何不自己去問她?”

“你既然覺得有關係。就夠了。”說話的男子面容有些僵硬,五官分開來看倒是不醜,只是湊在他臉上總給人一種不協調的感覺,便顯得他面容醜陋難堪。他的聲音也跟他的相貌一樣,從喉嚨里吐出來便是七零八落,猶如刮骨之刀,極是難聽。

石萱皺了皺眉,旋即又將自己的不喜壓下去,打了哈欠,輕笑道:“反正那些對話我都複述給你聽啦,你要怎麼做可就不關我的事情咯。”

站得跟個瘦竹竿一般的醜陋男子哼了哼。

石萱那對烏眼珠子靈活地在眼眶裡溜了一圈,嬉笑道:“你非要我再說的話,我就覺得,葉青籬還沒本事殺得了那兩位。就算她有踏雲獸又怎麼樣?踏雲獸總不可能一挑二吧?”

對面的醜陋男子又是冷冷一哼,轉身便走。他走得毫無忌諱,光明正大從石萱的萱園裡出來,一路下山,然後就在葉青籬綉苑的小花園正中坐下。看那姿勢,明顯是在等人。

霜風寒冷,顏色淡淡的太陽只小小露臉了一會,又自顧遮入了雲中。

申時將盡的時候。顧硯繃著臉從山下小路不緊不慢地走回綉苑,他一眼看到院中之人,腳步便在坡口的地方頓住。

“你是誰?”小男孩清脆傲慢的童聲。

醜臉男子抿着唇,不答話。

在顧硯的習慣當中,向來都是他不搭理別人,就沒有別人不搭理他的份。

他緩緩地向那醜陋男子走去,在離他三十尺遠的地方再次停住,又問:“你是誰?誰准你在這裡?”他的眼睛緊盯着這人,眉目間惱怒之色很重。

醜臉男子眼睛都不眨一下,整張臉板得就像是一塊被畫得很糟糕的人物肖像。

“離開這裡!”伴隨着這句話的,是一支全由金系靈氣組成的光箭。

箭出流光,帶着逼人的銳氣猛地沖向那人頭臉。

醜臉男子右手一抬,手上籠罩着一層靈氣,彷彿捉小雞一般輕鬆將那支靈箭捉在手中。然後握手一捏,噗一聲,靈箭便被捏得爆開,瞬間靈氣四溢,散碎一地。

顧硯手上挽着懷遠真人送他的那把裂天弓,弓身小小,看起來更像個玩具,可他拉弓的姿勢卻給人一種肅殺凜然之感。

“我再說一遍,離開這裡!”

醜臉男子不為所動,甚至就連眼睛都懶得向顧硯這邊抬上一抬。

顧硯腳下微微向左偏移,同時手撥弓弦,嗖嗖嗖連出十二箭!

這十二箭不同於先前那一箭,竟是箭箭偏離位置,好似射箭嚴重脫靶一般,就沒有一件是準確衝著敵人去的。

醜臉男子的眼睛卻終於正視向顧硯,他輕咦一聲。有些驚異。

顧硯的箭射得太快,醜臉男子剛自覺出點門道,這十二箭便已經是四散着按照一定規律落在他身邊十尺方圓之外了。

箭位排成星相十二宮,十二支箭的靈氣瞬間散逸,一涌動便互相牽引,形成了一個絕妙的平衡。

敗神,大凶!

第二宮主位,金敗在午,木敗在子,火敗在卯,水土敗在酉。用神化入敗爻凶,忌爻化入敗爻不成凶。

顧硯腳下踏出奇異步伐,手指掐訣,遙遙對着在靈氣互相牽引下粗粗成形的陣法,念動法咒:“天煞流金,申末當斬,疾!”

形成陣法的十二支靈箭在空中顯出十二生肖凶獸的虛影來,天上烏雲滑過,隱隱有風雷聲響,彷彿是山雨欲來。

被困於陣法中的男子再也坐不住,那一張似乎被塗抹壞了的平板臉上現出驚疑之色。他豁然起身,目如冷電般射往顧硯所在的方向,身上強大的靈氣波動猶如怒海奔騰。驀然四射而出!

他的手臂一揮,五指間頓時射出十二道毫光,分散着向那十二隻陣獸的眉心要害直逼過去。

他的破陣之法並沒有錯,因為顧硯本身不能外放靈力,只能藉助異寶裂天弓臨時聚集一些靈氣來布陣,所以這個靈力循環本身就很容易被打破。他這是以力破巧,反正雙方實力相差巨大,就算顧硯出其不意完成了陣法,真要碰到蠻力,也只能乖乖被打散。

但若是有資深的陣修在此,定會捶胸頓足大嘆此人粗魯蠻勇。破壞了陣法的藝術。

陣法是藝術,絕大多數陣修都會這樣認為,所以破陣,也必須是藝術。

醜臉男子不是陣修,所以當他爆發出築基後期修士的實力時,顧硯的藝術再精巧,也終究如同廢紙般被撕到了一邊。

十二宮陣眼被蠻力絞碎,組成陣法的靈力平衡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