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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中有細細的風輕輕吹過,撩動了幾片樹葉,搖得樹影斑駁。

葉青籬微微眯着眼睛看向前方那兩人,總覺得哪裡不對。

不待她多想,戴馬面面具的修士便有些不耐煩地道:“既然你已經查過了她不在此處,我們便快些離開,再到前頭去尋尋。否則若是不能將人尋到,上頭怪罪下來可就麻煩大了。”

戴牛頭面具的修士輕哼一聲:“不能飛行的話,她跑不了多遠,前面東西兩個方向,我們分頭去追。”

兩人沒有再多廢話,各自身形一晃便在林中遠遁。他們的身法十分奇特,一個起落間整個人便化成了一縷細線般的輕風,悄無聲息地劃開了空氣,然後消失在葉青籬的感應中。

葉青籬皺皺眉,也不知為何,竟覺得這兩人的遁法給她一種模糊熟悉的感覺。然而待要具體回憶,她卻又怎麼都想不起自己對這遁法究竟熟悉在什麼地方。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她的記憶力向來頂好,要麼是沒見過不知道,要麼是見過就一定記得,基本上沒有記憶模糊的時候。

但記憶的事情就是如此,有時候不經意也能想起許多生僻處,有時候無論如何冥神苦思,想不起的還是想不起。葉青籬苦思了近一刻鐘,最後終無所獲,便只得暫時放下了。

她的時間並不寬裕,金丹的問題始終困擾着她,她急於尋到葉千佑,以求解惑。

葉青籬不再遲疑,又見那兩個修士果真沒有暫時迴轉的跡象,心中便認定他們是真的尋去了別處,自然就再度乘上了魯雲的寬背,向著上次遇見小火的地方飛去。

眼看着山間景色漸漸冷寂,那片龐大的火山群又在眼前現出了輪廓,葉青籬心底卻奇異地生起了一些不安之感。她下意識地伸手按了按魯雲的頸背,這是一個暗示魯雲暫定飛行的動作。

“怎麼?”魯雲感覺到她的不安,當即便停住了雲頭。

“不對勁,”葉青籬臉色微沉,在心底傳音,“魯雲,先前追蹤我的那兩人,你能看透他們的修為嗎?”

魯雲驚疑起來:“金丹初期,難道不是?”

“不對”葉青籬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他們追到那片密林停下的時候,竟然大刺刺毫無顧忌地直接對話,他們為什麼不用傳音之術?沒有哪個修士會在追蹤同階修士的時候犯這種低級錯誤的,除非......”

“除非他們是有意要將這話說給我們聽到讓我們誤以為他們已經離開,而很有可能在過後不久,他們就又隱身回到了原處,這會兒還就跟在我們身後呢”

葉青籬心底泛起凝重之感:“魯雲你身為靈獸,本身修為已經過了金丹中期,感應能力又遠遠強於一般修士,而我渡劫之後跨過了屏障,元神之力也遠遠強於一般金丹初期的修士,直追中後期。你我元神如此敏銳,卻被他們愚弄,是否可以證明那二人的修為至少在金丹中期以上,甚至還有可能是金丹後期乃至於子虛期的人物?”

魯雲郁惱地打了一個響鼻:“雖然沒有絕對關聯,但他們這般費盡心機地跟蹤我們,目標定然不僅僅只是你而已,當然,我是靈獸,他們肯定對我更加沒有興趣。”

雖然魯雲難得地居然幽默了一把,可惜他這點水準還遠遠不足以在這種情況下將葉青籬逗笑。葉青籬只是給面子地微微彎了下嘴角,就又皺眉沉思,片刻之後,她斬釘截鐵地道:“魯雲,我們立刻往回走”

魯雲遲疑:“為什麼?其實就算是有子虛期的人物跟蹤在後頭又能怎樣?我們要去見的是千佑真人,有那尊大神堵在前面,還怕那些小丑?”

然而就在他這片刻的遲疑間,往東方向忽然就有一道極細的劍光破空而來。

殺機乍現

魯雲雖然正疑惑着葉青籬的決定,但在面臨殺機的時候,他的反應卻分毫不見遲鈍。靈獸也是獸類的一種,往往擁有着遠比人類更加敏銳的戰鬥直覺。魯雲堪堪進階不久,又新近收服了一隻神異的劍靈,此刻心頭氣勢正盛,當即長尾一甩,不但不躲,反而直接就用長尾絞上了那縷劍光。

兩相接觸,猶如驚鴻劃空,瞬間便留下了一連串恍似金屬碰撞的聲音。

魯雲用自己的血肉之軀與飛劍相抗,竟分毫不落下風。

有人輕輕地“咦”了聲,那縷劍光便收斂了殺機,靈活地一個迴轉,就又消逝在空氣中。

四野一片空茫,短暫相抗之後,群山依舊巋然靜寂,彷彿適才突現的殺機只不過是個幻象而已。

葉青籬卻不會如此想,她只覺得身周泛着冷意,心頭的不安之感幾乎就要溢出了胸腔。彷彿在虛空之中,正有一條隱形而強大的毒蛇在窺視着她,令她不論轉向哪個方向,都無法對抗,也無處可逃。

這絕對不僅僅只是一種感覺而已,這必然與事實相差無幾。

修為越高的修士就越應該相信自己的感覺,而葉青籬渡劫之後,與天道的聯繫又隱隱緊密了許多,更是不敢怠慢自己的直覺。

“魯雲。”葉青籬在心頭輕喚了一聲。

魯雲甩着長尾,踏在雲頭上的四爪似收似放。這是一種隨時都能攻擊的姿態,很顯然魯雲對空氣中忽然緊繃起來的危險氣氛也有着直觀的察覺。

被強者暗中窺視威壓的感覺絕對不美好,驕傲如魯雲,雖然適才迫退了那道劍光,也不得不承認對手的強大。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對手的影蹤依然分毫不現,葉青籬與魯雲輪番地伸出元神試探,卻怎麼也探查不出對方的位置。那人似乎已與虛空結成了一體,而葉青籬和魯雲卻只能在這道門外徘徊,又如何能找到他的蹤跡?

存身虛空

這一定是個已經跨入子虛境界的高手

葉青籬與魯雲心意相通,他們的傳音也早就超出了尋常元神傳音的界限,一番商議之後,葉青籬對着虛空一抱拳,道:“不知是何方高人,竟與晚輩如此玩笑?”

虛空中無人回應。

這是早在意料中的,葉青籬耐着性子等待了半盞茶的時間,又道:“既然前輩無意現身,晚輩便不奉陪了。”

虛空中仍是無人回應。

葉青籬輕輕拍了拍魯雲的頸背,魯雲便踏着雲頭不緊不慢地繼續向著火山群的方向飛去。飛得越遠,那種被毒蛇盯住的感覺卻漸漸弱了,魯雲頓時又翹起了尾巴:“看來千佑真人這尊大神果然很管用,在他的感應範圍,什麼子虛高手,哼哼,通通都是浮雲”

被毒蛇盯住的感覺雖然越來越弱,葉青籬心底的不安之意卻越來越強,她丹田中的九品蓮台甚至自主搖曳起來,那微顫的花瓣,竟彷彿是在示警

葉青籬顧不得探尋自己丹田蓮台新出現的妙用,手又下意識地按上了魯雲的頸背,急道:“魯雲,再慢點飛”

魯雲感覺到了她心底的不安,適才掀起的那點小得意立馬就蔫了,只一邊放慢速度,一邊仍有不甘:“籬笆,為什麼你好像忽然間不情願去找你家的那個老祖宗了似的?”

葉青籬微驚,不錯,千佑真人何等強大,她為什麼下意識地竟只想迴轉?

這絕對不是因為她忽然對葉千佑產生了不信任,而是——“魯雲,你有沒有想過祖師爺被困了兩千年,如今是個什麼景況?”

魯雲還未回答,葉青籬又道:“跟蹤我們的那兩人......或許不止兩人,總之你說在我們身後的那些人他們既不知曉祖師爺就藏在這火山群中,卻為何只因為我們在向火山群靠近便停止了威懾?”

“難道果真是因為你適才所說,他們不敢踏入祖師爺的感應範圍?”

這其實是個悖論,葉千佑藏身在火山群的事情本來是秘密,既是秘密,旁人不知,他又哪裡來的威懾力?所以這個說法純粹是魯雲在胡謅,他也就是圖個口快而已。

但換個方向來思考,倘若有人果真知道這火山群中被困有一個藏神期的落難宗師,倘若他們本就是因此而特意跟蹤葉青籬呢?

那跟來的人物中,就絕不會僅僅只有兩個子虛期的高手了

葉青籬越想就越覺得不安,一時間只感覺四周都是冷颼颼的,而她就彷彿是一隻被剝去了堅殼的甲蟲,只能任人操控。

每個修士都應當有自己的道,而葉青籬的道本就是自主、自強、自控,她要做的是挑戰天道,逆天控命之事,又豈能在此處便輕易為人所操控?

天劫加身之時她都能反抗,何況此時?

不論暗地裡的跟蹤者究竟是為什麼而來,又知道多少關於葉千佑的事情,而葉千佑此刻究竟有沒有能力收拾這些跟蹤者,葉青籬都不打算讓他們如願,也絕不願意將這一切都賭在“葉千佑並不弱於兩千年前”的這一未知可能之上。

她思量既定,轉念已將所有想法都傳達給了魯雲。

魯雲仍舊慢悠悠地向著火山群飛去,葉青籬卻微微閉目,於悄然間睜開了靈犀眼。

東面,四人北面,一人,南面三人,西面,無人。

他們果然重點堵住了東面卻疏漏了西面,因為此處往東方向是觀瀾峰,往西方向是火山群,往南是靈樞谷,而往北卻是白荒。

片刻之間,魯雲忽然轉向,加速,猛地就向著東方衝去。

他的速度極快,眨眼間就是百里,眼看就要衝到了隱在暗處的幾人近前。有人冷笑一聲,彈指間又是一道劍光不緊不慢地逼來,彷彿戲耍孩童。

魯雲大吼一聲,尾巴尖上的長毛豁然炸開,猶如萬千細劍飛射,猛地向著那道劍光扎去,而他本身則藉機轉身,豁然向著白荒的方向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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