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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匆匆,轉眼就到了第二天,也就是9月11日周一,入夜時分。

在差不多剛好24個小時前,當肖恩以一副輕鬆的口吻,結束了他那異常可怕的解說後。眾人卻都以一臉極度震驚的神情,愣愣的注視着他良久。

但其實,當時在眾人的心中,不僅瀰漫著一股,怎麼也揮之不去的深深寒意。同時還猶如面對着最深沉的夢魘,無力掙脫而又如同窒息般,被緊緊束縛。

正因為了解,所以才更能體會那種無形的恐怖。

草原上的部落想要壯大,就必須在人口上取得突破。而自然繁衍,誰都知道那有多麼的緩慢。至於吞併一些小部落,速度是夠快的,但卻有着麻煩的後遺症。甚至一個處理不好,就將面對內憂外患。

內,是被吞併的部眾們,他們的仇恨與不服。而外,則是唇亡齒寒的其他部落,那對其的小心和聯合。畢竟,沒有誰是傻子。你明擺着不想過太平日子了,別人也只能聯合起來鎮壓你。

不過,雖然同樣有着後遺症,但主動投靠的卻會容易許多。但是中的但是,這種主動投靠的情況,卻猶如中彩票一般,數年也未必能夠遇到一次。

面對這樣難得的機會,時刻想着壯大的草原部落,會輕易的放棄嗎?

而想要順利的解決後遺症,讓這些投靠之人心懷感激的同時,又真心誠意的融入其中,還有什麼,是比為他們復仇更好的辦法嗎?

所以,當這數千逃亡的女人和孩子,進入另一個部落開始,結局幾乎就已經註定。更何況,還關係到自身的存亡。趁着敵人還未發現的機會,先下手攻擊,不正是擺脫自身困境的,最好方法嗎?

哪怕沒能消滅對手,也達到了替人復仇的目的。最後實在不行,還能將強敵引開,避免自身重蹈前一個部落的覆轍。

在如此的情況下,他們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顯而易見,一環緊扣一環,環環相扣。既符合邏輯,又切合人心與人性。

所以,當肖恩緩緩道來時。眾人立時明白,如果沒有意外發生,那麼這件事,幾乎就是八九不離十。

但這並非是讓眾人感到恐懼,和那深深無力與窒息感的由來。這些感覺真正的來處,是肖恩僅僅只在片刻間,就將人心揣摩到了如此深刻的程度。以及那隨之而來的,可怕至極的應對。

幾乎是達到了,笑看對方步入毀滅的境地。甚至就連墓碑上的銘文,都是由敵人親手刻下,卻不僅不自知,還在那沾沾自喜的以為萬事大吉了。

而也正是明白了這一點,眾人才會後知後覺的,彷彿突然從噩夢中蘇醒一般,被恐怖和無力感深深束縛。

以至於當肖恩說完,並等待良久後。眾人依舊沒能從那種,恐怖的感覺中掙扎出來。

直到他又好心的提醒後,這才頗有些心有餘悸的,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似乎是非常害怕微笑着的他,會說出一些更加恐怖的話語般。

這不禁讓肖恩感到一絲無奈,同時也不可避免的露出了苦笑表情。不過,他當時可沒有時間來計較這些。因為按照他的計劃,需要準備的事還有很多。

於是,在他的催促下,歐文立刻一一發布了命令。而後經過數小時的準備,傷員所在的隊伍,在一個連隊的騎兵保護下,於凌晨時分率先開拔。

而準備突襲的主力部隊,則抓緊時間休息,並於天色微亮後,輕裝朝着目標出發。原地只留下,一座被洗劫一空,就連空置的帳篷,也沒能剩下多少的空營。

當天午後,順利繞過敵方主力的肖恩等人,秘密的潛伏到目的地附近。並按照他此前的計劃,分成四個方向將駐地團團圍住。只等太陽落山後,就能發動迅雷不及掩耳的,毀滅性攻擊。

“一旦發起進攻,對所有敢於抵抗的蠻子,一律格殺勿論…”帶着數量不足千人的騎兵,隱藏在距離目標駐地,大約2、3公里外的肖恩,此刻正與隊中的幾個軍官,一一交代。

“但也別都殺光了…我還需要他們的腦袋,來辦件事…”見幾個軍官都表示明白後,肖恩接着開口交代道。

雖然幾人對於他再次下達的命令,都顯得有些不解。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服從命令和履行軍人職責的決心。

在幾人用低沉的聲音應下後,肖恩就讓他們返回各自的崗位等待。而後他又對着身邊的一個養鷹人吩咐道:“時刻注意…一旦接到命令,立刻通知我…”

“大人,請您放心…我會在發現的第一時間,通知你…”緊盯着某處天空的養鷹人,語氣一如既往的沙啞。而就算是此刻肖恩正對着他說話,也沒能讓他移開片刻的視線。

“很好…”沉聲誇獎了一聲的肖恩,同時也扭頭,“菲爾,待會注意…一定要不着痕迹的放走幾個報信的…如果條件允許,最好是能給他們帶些小傷…”

他可不希望,這些被故意放走的信使,出現在那些需要被通知的敵人面前時,僅僅只是有些疲憊。那不僅容易讓人起疑,同樣也會暴露肖恩等人的一些信息。

所以,最理想的情況,就是在這些信使們說出,駐地被襲的消息後,就因為傷重和勞累的緣故,暈過去。

不過,其實他更反感的是過猶不及。萬一消息沒能送到,那傷員們所在的小隊,就有可能面臨額外的危險…

“大人,是進攻的信號…”突然響起的沙啞聲音,讓肖恩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開口說話的養鷹人身上。而後又在他的指點下,遙望遠處星空下翱翔的岩鷹。

與此同時,在即將迎來戰火和死亡,卻依舊茫然不知的部落內部,有一處燈火通明的巨大帳篷。

帳篷內,此刻正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人。但有些奇怪和詭異的是,其中絕大多數的卻不是男子,而是沉浸在悲痛與哭泣中的女人和孩童。

其實這些人,正是從肖恩等人的鐵蹄下,僥倖逃出生天的那群部眾中的一部分。而上首處高坐着的受傷男子,同樣也是在之後突圍而出的原部落首領。

此時男子正十分頭痛的,看着不斷哭泣的女人和孩童。面對部落的毀滅和部眾們的大量死亡,他的心中同樣也不好受。但此刻寄人籬下的現狀,又讓他不得不強自忍耐。

他是多麼的希望,那毀滅的厄運沒有降臨到部族的身上。但時間,不會因為他的祈禱,而發生逆轉。同樣,命運也不會因為他不願,就對他網開一面。

殘酷的生活,造就了不屈的靈魂。

作為一個部落的首領,他早已經忘了如何哭泣。哪怕是面對如此的境地,他也要勇敢的,也必須勇敢的,帶領倖存的部眾們生存下去。

這是他必須承擔的責任,

也是他不容推卸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