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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昌是整個西域最富饒的城市,便是原東喀喇汗國的都城八刺沙袞比之也遠遠不如。

因為在過去的數百年中,這裡不僅陸路絲綢之路上的重要一環,更重要的是這裡有着持續了數百年的安定與和平。

當一個如高昌這般的商業重地擁有了持續數百年的安定和平後,這裡會積累多少的財富,那是無可估量的。高昌伯畢勒哥早在三年前就被招入益都,稍後又隨陸謙遷移到了金陵,在朝時日僅短短三兩年也,卻已以家財豪富而著稱。

……

風雪吹刮,二月里的西域寒冬依舊。然此時的高昌城中卻已經車水馬龍,繁花似錦。

雖然這裡寒冬依舊,可到底是強弩之末,對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生民,對已經習慣了冷冽寒冬的人門而言,這已經是開始忙碌的時刻了。

整個西域都活了過來,天山南北的道路上出現了一支支商隊,出現了一個個行人。東來西往的商人,絡繹不絕的進入高昌城中,帶着數不清的商品,他們或是來此等待商機,或是要通過高昌前往他們想要抵達的財富之地。

西域的土特產現今能在中原叫的響亮的便只有兩個,其一是當之無愧的頭牌——和田美玉,另一個就是葡萄酒了。

陸齊大軍橫掃西域,可以說是為‘閉塞’了數百年的中原人再一次打開了‘眼界’,陸齊大軍橫掃千里如入無人之境,什麼高昌、東喀喇、西喀喇、花刺子模,全都不堪一擊。

無數中原百姓就看着《新聞報》上的地圖,從頭到尾歷經了一次活生生的‘地圖開疆’,自若是歷經了一場‘鑿空’的洗禮,漢唐雄風使人沉醉,不自覺間便已經發生了改變。那西域的葡萄酒,已然在不自覺中登陸了中原。

趙宋雖然很苟,但作為一個經濟極其富饒的王朝,作為承接李唐遺風遺俗的時代,葡萄酒卻是從頭到尾被無數趙宋的文官士大夫們推崇。

一石葡萄先載酒,萬株金谷正交花。汴京周遭的百姓富戶都很喜歡種植葡萄和釀製葡萄酒。廣泛而規模的葡萄種植為葡萄酒的釀製提供了更加成熟的條件。

司馬光、王安石、梅堯臣、宋庠、蘇東坡,喜愛葡萄酒的文人士大夫們海了去了。或許他們知道自己也就是能在酒醉之中方能感受到:“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的盛唐豪情了。

總的來說,西域的土特產甚貧瘠,西域的‘活力’真就多在於往來的商客。西域,那就是一個大大的“交通站”。

高昌城中就不時會有金髮碧眼的異域商人,隨着rénliú抵達這裡。

甚至有些時候,在高昌的市面上,還能出現大批的來自遙遠未知國度的錢幣——以黃金或者白銀鑄造的貨幣,正面和背面,都雕刻着人像。一如陸齊朝的金銀幣!

雖然,中原來的漢réndà都不太清楚,這些蠻子搞這種花樣有什麼意義?中國的金銀幣上可沒有印刻陸皇帝的人頭像。

在中國,皇帝的一切都是至高無上的。把皇帝的人頭像印刻在金銀幣上,而後任由千萬百姓摩挲么?

只要一想起來就讓人直打激靈。那是想死呢還是想死呢,還是想死呢?

正常情況下的中國,這般的金銀幣根本不可能出現。看那歷史上的袁大頭,可不就是在mínguó初年這個華夏文明陷入最低谷時期誕生的么。而之前清末的時候,滿清即便已經墜入谷地了,張之洞也只是鑄造了“龍洋”而已。

但這並不妨礙漢人愉快的接受這些金幣。

反正,都是真金白銀,對吧?

外有的附加效果也就是讓高昌城內不少人知道了何為金銀密度。

今天,高昌城來了一支腦袋上悉數都纏裹着布巾的商隊。一看來人這幅打扮,經驗豐富之人便就知道這是信仰天方者。

這些人,生着與漢人甚是迥異的容貌。

雖然還是黑髮,但肌膚較白,褐目高鼻樑,略帶彎曲,眼凹深,眉骨較高。穿着羊裘皮衣,纏頭巾下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滿滿的絡腮鬍。腰間都系有一把彎刀。

這是他們最貼身的武器,也是最主要的武器。就像日後的東瀛武士刀一樣,後世一提起古代天方人的冷兵器,天方彎刀就是無數人異口同聲的答案。

無論是平常人可以接觸到的史料,還是日常的‘常識’,對比中國古代的十八般兵器,古代天方世界的武器真的有些匱乏。

這一點在之前的‘西征’中就有體現,天方世界最常用也最普及的武器就是長矛、彎刀和弓箭。

若是把時間線向前撥動二三百年,四大哈里發時期,伍麥葉王朝以及阿巴斯王朝早期,天方軍隊使用的則是長矛、直刀和弓箭。現在改為彎刀,只能說是天方世界的突厥化的最直接反映。

天方世界用自己的文明徵服了一個個突厥部落,如今的塞爾柱帝國以及後世的奧斯曼帝國,可不都是天方化突厥後裔所建立起的么?

但這並不表示天方人的戰鬥力就差了。要知道他們還有長矛!

具備着超強切割性而破甲能力很糟糕的彎刀,成為天方軍隊的主要配置,從某種意義上講,就是因為長矛對其特性的完美彌補。

彎刀+長矛,再加弓箭,這是一種行之有效的戰鬥模式,也是一種最經濟合算的戰鬥模式。

“這就是高昌了……”

“果然是中國人在西部最大最富饒的城市,比碎葉城和怛羅斯強多了……”

在商隊的最中心,一輛標準的四輪馬車內,一個穿着得體的羊絨大衣的中年男子,對着端坐在馬車正中的年輕貴族輕聲說道:“如您所見,這座城市就是中國現在西域的心臟,據說有十萬常住人口,周圍的數百里內,還有數十萬人為大齊耕作放牧……”

“我們曾經路過的烏拉泊雖然有傳言說會被更名為輪台,復為西域之地的首府,但顯然它現在還遠不能同高昌城媲美……”

“十萬人?”年輕人聞言,略微驚訝:“薩秣建也才十萬人啊!”那還是在西喀喇汗國最鼎盛時候。

“是什麼讓中國人寧願捨棄一座十萬人的城市而另擇他地?”年輕貴族不解。

“據說烏拉泊城是五百年前中國人進入西域建立統治的首府所在地,當時就叫輪台。而這個名字是上千年前第一個進入西域的中國王朝統轄本地的首府名稱。這就是全部的理由。富饒的高昌城在中國人眼中也比不得他們對自己先祖過往榮光的追思……”羊絨大衣感慨道。

“就為了這麼一個十分可笑的理由,中國人就要捨棄高昌城,另立他地?”年輕貴族十分的不理解,他去過烏拉泊的,那裡只是一個很小的殘破土城。

“是啊。可這就是中國。高昌城放在河中地區會像克爾白黑石一樣無比珍貴,但放在中國又算得什麼呢?據說中國漢土的州城都能有十數萬人,如此般富饒的城市中國更足有數百個之多……”

中年人微微恭身,繼續對年輕貴族保持恭敬。但他藍色的眼眸里,卻閃過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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