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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馮忠等四人灰溜溜地離去,阿青、小青和另外四個與禹福一般身材的昂藏大漢從大殿後面轉了出來。

小青有些不滿地問道:“師傅何不幹脆讓小倩姐將那梁王的人頭割了回來?弟子這些年混跡俗世,也多有耳聞那梁王不是什麼好人。人人都說他依仗皇帝的寵信,結黨營私,把持朝政,貶抑忠良,貪贓賣法,實是本朝第一個巨奸大惡!”

禹天來油然道:“小青你也說了那梁王之所以如此,依仗的是皇帝的寵信。當今的那位慶隆皇帝當年只是一個毫不受寵的落魄皇子,後來卻能越過七八個有權有財有人脈的兄弟登上這大胤王朝的皇帝寶座,可見的是個厲害角色,想來也絕不會不知道梁王的所作所為。為何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寵信梁王,對他的種種倒行逆施之舉視而不見?”

小青一臉茫然,猶猶豫豫地道:“是否是因為那梁王權勢太大,皇帝不敢輕易動他?”

禹天來搖了搖頭:“梁王出身寒微,全靠慶隆帝青睞重用才有今日。他權勢全部來自慶隆帝,榮辱生死盡在慶隆帝一念之間。”

小青是徹底糊塗了:“師傅你說那皇帝老兒並非蠢人,那他為何要養一個奸臣出來?”

“這便是帝王心術的厲害了。”禹天來哈哈笑道,“在皇帝眼中,本就沒有所謂忠臣和姦臣的區別,有的只是朋黨派系之分。他要用人時,第一個要考慮的也非是此人的能力品德,而是如何使各個派系之間維持一個微妙的平衡局面。這梁王無疑便是慶隆帝用來維持這平衡局面的一顆重要砝碼。此人身上牽扯的因果極大,非到必要時候,為師也不便輕易下手除他。”

小青這才恍然,撇了撇嘴道“原來這裡面還有如此多的彎彎繞,你們人類的心思也忒矣的復了些。”

禹天來笑道:“人心即天心,小青你要向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更遠些,這些鬼域人心也須好生體會。”

小青不依不饒地追問道:“如果那梁王沒有被師傅你今天這一手嚇到,還是執意要與咱們為難呢?”

禹天來淡淡地道:“那便是他自尋死路,誰也救他不得!”

聽到師傅如此硬氣霸道,立時眉飛色舞起來,深覺這師傅拜得不差。

禹天來心中一動,轉頭又向禹福吩咐道:“外面是李捕頭到了,你再出去請他進來。”

禹福和另外那四人的軀體都是禹天來煉製的黃巾力士傀儡,內中藏得卻是先前跟着小青胡混的五鬼。他們本是四處飄蕩的幽魂,因為吸收了地下一條五行靈脈的精華而擁有了鬼仙境界的修為,後來被小青收服做了手下。禹天來放出黃巾力士建造了道觀之後,想到手下也需要一些人來處理日常事務,便拿出五尊黃巾力士讓五鬼附體寄生。小青見五鬼都有了身體,便送了“福、祿、壽、喜、財”五個俗不可耐的名字給他們。

得了禹天來的吩咐,禹福不敢怠慢,答應一聲快步出門,不多時引着李公甫和一個十七八歲年紀的文弱俊秀青年走了進來。

“禹觀主,”李公甫先上前施了一禮,然後有些不安地問道,“梁王府的那幾條惡狗怎樣了?”

禹天來笑道:“李捕頭不必擔心,事情貧道已料理清楚,那梁王應該不會再糾纏此事。”

“李某代楊大人及手下這班兄弟拜謝禹觀主!”李公甫大喜,認認真真地向禹天來拜謝一番,又有些羞赧地道,“那梁王的權勢實在太大,咱們錢塘縣衙上上下下這些人捆在一起也扳不過人家一根小指頭。但要就此放過那姓馮的採花賊,又對不起被他禍害的幾個姑娘,沒奈何只好將觀主這位高人你搬出來做擋箭牌了。這都是李某出的餿主意,還請觀主千萬海涵!”

“如今貧道也算是錢塘縣的人,自然改為本鄉本土盡一份心力,李捕頭不必客氣。”禹天來擺了擺手,目光落在李公甫身後那青年身上,含笑問道,“今日李捕頭似乎不只是為此事而來罷?這位小哥兒是……”

李公甫就等對方發問,急忙喚過那青年道:“漢文,快來拜見禹觀主!”

那青年倒也聽話,絲毫不因禹天來那副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外貌而輕視怠慢,上前幾步很是溫文爾雅地施禮道:“許仙許漢文拜見禹觀主!”

李公甫在一旁見縫插針地介紹道:“禹觀主,這是李某的妻弟許仙,表字漢文。”

“許公子不必多禮。”禹天來先寒暄一句,然後向李公甫道,“李捕頭攜令舅前來,不知有何見教?”

李公甫賠笑道:“漢文這孩子從十來歲上跟着他姐姐到了我家,李某本來孑然一身,這些年是一直將他當作親兄弟看待的。這孩子天資聰明,讀書也頗有成效。李某本意是讓他走科舉之途、求取功名光宗耀祖。但他執意不肯科舉求仕,只說要儘快學些本事來謀個營生。李某這些天與禹觀主交往,深知觀主你學識淵博如海。今日將漢文帶來,便是請觀主好歹教他些本事,令他能夠安身立命,如此李某也便能對拙荊有個交代了。”

禹天來饒有興緻地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許仙,笑吟吟地道:“許公子,李捕頭是貧道在錢塘縣交的第一個朋友,既是他開了金口,貧道自然要給他這個面子,卻不知你究竟想學些什麼本事?”

許仙已經聽姐夫說了,這位小禹觀主看上去年輕,其實應該是一位因修為精神而駐顏有術的老前輩。聽對方發問,他急忙恭謹答道:“觀主願意指點,許仙哪裡還敢挑挑揀揀,自然都由觀主作主。”

禹天來斟酌道:“雖說你無心科舉,但所謂‘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依貧道之間,你還是該苦讀詩書,謀求仕進。貧道不才,早年也頗曾讀書,三教九流、諸子百家,盡都了如指掌。你若是隨貧道讀書,不出三年,貧道包你一個狀元及第,你意下如何?”

許仙愣了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拱手道:“啟稟觀主,一入官場,免不得要與人勾心鬥角,許仙實在弄不來這些,因此只好辜負觀主這番美意了。”

禹天來也不在意,又道:“你既然不願學文,那定是願意學武了。雖然你年歲稍大了一點,但根骨還算不凡。貧道還有妙法為你易筋伐髓,也不難將你造就成當時頂尖的武道高手。學成武藝之後,你便可以仗劍懲惡揚善,成就一代名俠。如此你可願意?”

這一次許仙卻是毫不猶豫地連連搖頭道:“許仙自幼膽小,平時連雞都不敢殺一隻,舞刀弄劍,實非所願。”

阿青和小青兩個聽着,一起將眼睛瞪了起來。

阿青喝道:“姓許的小子,你是否故意來搗亂的?文也不學,武也不學,究竟要學些什麼?”

小青則陰陽怪氣地道:“莫不成你竟向跟我師傅學習修行長生之術?此術我師傅縱有,又豈會輕授於你?”

許仙被她們兩個說得滿臉通紅,也覺得自己有些失禮,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卻不防禹天來又笑道:“若許公子當真有志求道,貧道倒也不是不可以傳你修行之法……”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驚愕,實不知他為何如此看得起許仙。

一旁李公甫的一顆心更是劇烈地跳動起來,他已隱隱看出禹天來絕非武功絕頂那麼簡單,只怕便是傳說中那些飛天遁地、呼風喚雨的神仙中人。禹天來和小青的話,不啻證明了他的猜想不錯。

許仙這一次猶豫了好半晌,才賠着小心地道:“修行求道,縱得長生也不過是獨善其身,亦非許仙所願。”

這一次所有人都愣住了,一個個都用看傻瓜一樣的目光看着許仙。李公甫更恨不得跳過來按着小舅子的腦袋趕快拜師並收回方才的話。

只有禹天來臉上的笑意更盛,悠然道:“倒是貧道小看了你,原來你要學得竟是濟世度人的本事。貧道這裡倒是恰好有一樣東西最適合你。”

說到此處,他從袖中取出一部厚厚的帛書,卻正是先前藏在純陽鐵匣中的《純陽藥典》:“這是純陽仙人留下的一部醫術丹經,內中記載了許多藥理醫術。雖然貧道在醫道上不算精通,用來指點你卻也綽綽有餘,你可願學?”

許仙臉上終於現出喜色,二話不說在禹天來身前拜倒,口稱:“弟子願隨老師學習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