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宋明庭跟在禮河道人的身後,出了天昭閣。

閣外陽光正暖,透金色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懶洋洋的。禮河道人笑呵呵的看着宋明庭,安慰道:“沒事了。”

宋明庭抬頭看了禮河道人一眼,從潭底醒來之後,臉上第一次勉強露出了笑容。

出手傷同門這種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說可以是天生反骨,不顧同門之誼。而往小了說,也可以是小孩子之間的小打小鬧。事情究竟是大是小,單看事情的嚴重程度和長老們如何評判。

這一次他雖然讓周五原四人大大的狼狽了一把,但下手卻也有分寸,沒有真的傷人——周五原四人的修為雖然比他強很多,但他是什麼人?那可是令正魔兩道都頭疼不已的大魔頭,即便現在一朝回到一百多年前,修為所剩無幾,對付起周五原、趙驚鵲這樣初出茅廬的人來,也是很輕鬆的事,完全能做到遊刃有餘。

當然,他現在深受夢境中那一百多年的影響,還無法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下手稍微重了那麼一點,但也只是重了一點而已,根本不可能惹什麼麻煩。況且他相信為自己解圍的人很快就會趕來,所以天昭閣對他的懲罰無論如何都不會重。

之後,事情的發展也正如他所預料。

禮河道人神色和藹的拍了拍宋明庭的肩膀,稀奇道:“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竟然能打敗周五原他們,先前你風鏡師兄跑來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弄錯了呢,怎麼,你這是突然開竅了?”風鏡是他的二弟子,全名楊風鏡。

宋明庭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他明白自家師叔是起疑心了。

這也難怪,他天賦平庸是忠恕峰上人盡皆知之事,禮河道人身為他嫡親的師叔,知道的只能更清楚,而幾天之前他還根本不是周五原等人的對手,今天卻把這四人挑了個遍,連最強的周五原也擊敗了,這也太惹人懷疑了。換作是他,他肯定也是要起疑的。不僅禮河道人,想必鐵山道人、竹川道人多半也已經起了疑心,之所以沒有冒然開口,只不過礙於他的身份罷了。

“前段時間我得了幾張千鈞劍符。”宋明庭道。

“怪不得!”禮河道人恍然大悟。

千鈞劍符是一種輔助性符籙,貼于飛劍之上能為飛劍增添千鈞之力,且不損其速度,所以能極大的增加飛劍的殺傷力。因此使用了千鈞劍符的話,宋明庭的確有可能擊敗周五原。

至於這些千鈞劍符宋明庭是從哪裡得來的,禮河道人沒有細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機緣和秘密,他做弟子的時候也不喜歡被人事無巨細的問,如今成了長輩,自然也不能幹這討人嫌的事,所以禮河道人並沒有細問。

“走吧。”禮河道人心中的疑慮盡去,他本來就沒有懷疑太多。身為長輩,總是會覺得自己的晚輩是好的,而宋明庭是他嫡親的師侄,他當然會下意識的不願懷疑宋明庭。只不過這一次的事實在有些超出常理,再加上宋明庭今天給他的感覺確實和從前有些不大一樣,所以他才有此一問。現在既然宋明庭給出了答案,他便潛意識的相信了。

至於宋明庭今日給他的感覺和以往有所不同?禮河道人也下意識的只以為他心情不好。在禮河道人看來,宋明庭畢竟還是小孩子嘛,而小孩子總是風一陣雨一陣的,指不定什麼時候情緒就低落了。所以宋明庭表現的比平常沉默一些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走了幾步後,宋明庭突然開口問道:“師叔,師父這會兒是在忠恕閣嗎?”他原本是打算修鍊一番,使自己紛亂的心境平復一些就去找師父的。他當然想第一時間見到師父,只不過他可以在別人面前掩飾住自己的異常,但以他師父的能力和對他的熟悉程度,若是他心神不寧的話,絕對瞞不過去。

禮河道人眉毛微挑,奇道:“你師父外出訪友去了,這事兒你不是知道嗎?怎麼,忘了嗎?”

宋明庭沉默下來。他確實忘了,對禮河道人來說這只是幾天前的事,但對他來說這卻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一百多年前的事,他即便記性再好,也不可能事無巨細的全部都記着。所以他完全忘了自家師父最近出去訪友去了。

宋明庭臉上那剛剛揚起的那些許微不可查的期待瞬間就沉了下去:他迫不及待的想見到自己的師父,他想看到師父還活得好好的,他想證明這一切並不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他還想告訴師父,這麼多年來他有多麼的想他,告訴他自己最終還是讓他失望了。他有數不清的話想跟師父說。

但師父不在山上。

一旁的禮河道人不知道宋明庭心中所想了,只是突然覺得宋明庭的心情好像又低落了一些。他心中一軟,正要開口安慰,聽見宋明庭開口道:“師叔,我先回住處一趟,等會兒再去思過閣。”

禮河道人一愣,隨即點點頭:“去吧。”然後安慰了一句“思過閣抄經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趁這三天時間,也正好靜靜心。”

宋明庭點點頭,然後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剛一走到,京墨四人就焦急的迎了上來。

“明庭師兄,你沒什麼事吧?剛才你走了之後,我們就跑去找禮河長老了。”京墨道。

宋明庭朝着四人點點頭,然後道:“接下來我要去思過閣抄三天經。”

什麼?四名劍童大驚失色。

“明庭師兄,你被罰要去思過閣抄三天經?不會還有別的處罰吧?”

宋明庭道:“減俸一個月。”語氣還是有些冷硬。

四人臉上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神色。只是減俸一個月以及在思過閣朝三天經的話,那還好,他們就怕還有別的處罰。幾人其實還有好多話想問,比如他是怎麼打敗的周五原等人,但看着宋明庭的臉色又什麼都不敢問了。

京墨和寒水兩人跟着宋明庭一塊進了屋,寒水去準備抄經用的東西,而京墨則轉身進了裡屋,從屋中取了兩塊護膝出來:“明庭師兄,這護膝你拿着,到時候穿上,跪着的時候會好受些。”

“不用了。”宋明庭一邊道,一邊接過了寒水打包好的筆墨紙硯,然後徑直出了門。

“我自己去就成了,你們不用跟着。”門外淡淡飄來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