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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回來的時候,晴雯已經恢復過來了。不過還是興緻不高,寶玉見了便問道,“這是輸錢了?”

秋紋道:“哪裡呀?她後來手氣好着呢,贏了我們不少錢,只是後來李嬤嬤來了,莫名其妙說了我們一頓,弄的大家都不高興了。”

寶玉安慰她們道:“和她計較什麼,她年紀大了,你們讓着她些就是了,我已經讓人去接襲人回來了,她家裡今天熱鬧的很,肯定有不少好玩事,你們大家說說笑笑的不比和她置氣來的好?”

晴雯狐疑的看着他,“你怎麼知道她家熱鬧的?她家裡不就她娘和哥哥么?”

寶玉心中暗叫糟糕,不小心說漏嘴了。他今天是偷偷去襲人家看她的,襲人再三囑咐不能讓人知道,他為了遮掩還特意在東府逛到晚上才回來,誰知道幾句話就露餡了。

他勉強笑笑,“我猜的,過年不都要請客人么,襲人難得回去,她娘肯定要請人一起熱鬧熱鬧的。”

晴雯和寶玉說著話,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有志一同的把李嬤嬤吃了糖蒸酥酪的事情給瞞着了,寶玉要是忘了最好,她們也沒必要去做這個惡人,要是他問了,那也就只好說了。畢竟誰也不知道他今天心情如何,上次茜雪無辜被連累,可不就是因為多了一句話么。

不多時襲人便回來了,襲人又問寶玉何處吃飯,多早晚回來,又代母妹問諸同伴姊妹好。

晴雯笑道,“他還真猜對了,剛還說你家裡熱鬧呢。”

襲人看了看寶玉,他忙說,“我走之前留的酥酪呢?快取過來。”他討好的笑着對襲人說,“上次看你愛吃這個,特意給你留的。”

麝月看了襲人一眼,才說道:“李奶奶吃了。”

襲人在她往這邊看時就注意到了,想是出了什麼事,一聽這話,忙笑道:“原來是留的這個,多謝你費心了。前兒我吃的時候好吃,吃過了卻肚子疼,足鬧的吐了才好。她吃了也好,省的在這裡浪費了。”她看寶玉還想說話,又道:“我想吃風乾栗子,你替我剝栗子,我去鋪床。”

寶玉不疑有他,只以為她真的不能吃酥酪,一聽她想吃栗子,忙讓人裝了一盤來,自己坐在燈前慢慢剝起栗子來。

其他丫鬟見此無事便都退了下去。

出去後晴雯才問道,“上次她有肚子疼嗎?”難道是她沒注意?

姜妍看她還真相信了,只說道:“我也不知道。”心中卻想怎麼可能,吃了酥酪便肚子疼那就是乳糖不耐,襲人之前那麼些年吃奶餑餑怎麼一點事都沒有,這可是賈府早上必備的。不過是知道寶玉小孩脾氣,怕為酥酪又生事故,找個借口而已。真要鬧起來,李嬤嬤可不是個好惹的,上次茜雪不就給她背了鍋么。

襲人事事周到,將這事按了下來,卻不想李嬤嬤心裡依舊不舒服,正好第二日和人賭錢輸了,一口氣沒處發泄,想到昨天丟臉的事,便帶着一腔不快找上門來了。

襲人昨天回去受了風,晚上又和寶玉談心,假借自己母親要贖她出去的事和寶玉約法三章,讓他改了以前亂說話發誓、叫人祿蠹、吃人胭脂的習氣,這一說就到了三更,夜裡寒氣重,第二日清晨起來便覺身體發重,頭疼目脹,四肢火熱。她一開始還勉強支撐着,懨懨起床梳洗打扮,等到要去前面給賈母請安時便捱不住了,頭一暈腿一軟,便直接往地上倒。直把眾人嚇了一跳。幸虧姜妍手腳靈活反應快,一步跨過去把她架住了。

姜妍把襲人扶到床上做好,看她臉色不對,伸手摸了摸額頭,果然燙的嚇人。她皺眉道:“你都這樣了還起來做什麼?”

寶玉忙過來道:“襲人怎麼了?”

姜妍道:“可能是昨天吹風受寒了,還是請個大夫過來看看吧。”

襲人還想拒絕,寶玉已經動作麻利的往前院去請示賈母了。她虛弱的嘆了口氣,“這大過年的何必呢,還得驚動老太太。”

晴雯難得嚴肅道:“這風寒可不是小事,哪裡是能拖的,你忘了媚人的事了?”

麝月忙道:“大過年的你提這個做什麼,”她又對襲人道,“請大夫來看看也放心些,老太太向來慈善,必是不會在意這點小事的。”

襲人被幾個人勸,這才和衣躺下歇着了。

賈府有常用的大夫,很快人便過來了,把脈後說道:“不過偶感風寒,吃一兩劑葯疏散疏散就好了,接下來幾日吃的清淡些便是。”

寶玉等大夫開方去後,忙令人取葯來煎好,看着襲人喝下去,又讓她蓋好被子,“好好的出一身汗便好了。”

襲人喝了葯便昏昏欲睡,聞言只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寶玉見她如此,便自己出去了。

外間晴雯幾個正在淘胭脂,寶玉見了,忍不住上前幫她們淘漉起來,麝月問他,“襲人姐姐睡了?”

寶玉一聽襲人,想起來昨晚答應她要改了這些的,不舍地放下手裡的葯杵,“睡了,你們繼續吧,我去林姑娘那裡看看。”

大家看他說走就走了,奇怪道:“他今天是怎麼了?往常不是都要做完才走的嗎?”

麝月道:“許是急着去見林姑娘,咱們自己做就是了。”

她們這批胭脂剛制好,便見李嬤嬤拄着個拐又進來了。姜妍立刻把自己面前的胭脂收好,其他人一見也照樣把胭脂塞進袖子里,之後才對李嬤嬤道:“嬤嬤來了,我給您去倒茶。”

李嬤嬤慢吞吞的進了正屋,也不理其他人,只說,“寶玉呢?我昨天沒見到他,怎麼今天也不見人?你們就是這麼幹活的,天天不管主子,只顧自己淘氣!”說著就看到正背對着她躺在次間榻上的襲人。

李嬤嬤一見自己都進屋了,說話動靜這麼大,她居然還敢託大躺着不動彈,這分明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從昨天按捺到如今的怒火騰的一下就冒出來了,並且越燒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