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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眼神的默契,兩位少年就知道在拐角處等候,誰要說他們真的蠢,江澈肯定不同意,但是通過一些特徵和簡單的溝通可以判斷,兩人確實出自晉省黑煤窯。

剩下多餘的信息誰都沒說,這年頭交淺言深這種事,江澈不會幹,對方看來也不會。

300一個挖牆腳挖來的兩個少年,其中江澈有過眼神交流,較為看重的那個,叫做秦河源,十八歲,另一個叫陳有豎,十八歲大秦河源兩個月。

如果這兩個名字沒有假,那麼要說他們倆是那種兩眼一抹黑的人家出來,打小被送進黑煤窯的孩子,江澈不信。

秦河源這個名字就不說了,很好理解。另一個叫陳有豎,一撇一捺一豎的豎,名字含義簡單來說就是:。

這能是普通兩眼一抹黑的人家取的名字么?!

帶着人繞道公交站,江澈的想法是先帶他們去買兩身衣服,穿着平常,越不顯眼越好。

一路想着:“馬老師都還在獨自打野偷發育呢……我也要趕緊發育,雖然不一定就這個方向,但是如果未來真要走投資這條路的話,資源體系的構建和布局最好儘早展開——很多項目可不是有錢就能投的。”

走到公交站,正好23路車就停在那裡上客。

因為火車站剛下了一波旅客,公交車十分擁擠,好不容易擠上車,江澈一扭頭,發現自己就站在馬老師旁邊。

馬老師守着兩個大麻袋說:“你好,不好意思我這東西佔地方……”

江澈轉身:“下車,等下一班。”

媽的還躲不開你了。

於是四個人又匆忙擠下車,連帶着擠下來了四個最後硬往車上擠,看着不像善茬的三十歲左右男人。

氣氛有點不友好。

每邊都是四個人,但是單從外表看起來,江澈這邊四個少年顯然弱勢不少。

“你他……”

“不好意思,是我們下得太急了,不過上面真的太擠,氣都喘不過來。”

確實是自己把對方擠下來的,江澈態度平和說了這麼一句,對方後頭的髒話也就沒接上。

一群人自覺佔了上風,得意地嘟囔了幾句,也沒有繼續計較。

“算了,正好對面有個勞務市場,外圍牆根下成堆的外地妹,都是來想當保姆的……乾脆過去看看。”其中一個擠眉弄眼說。

另一個問:“幹嘛?”

先說話那個壓低聲音道:“看看有沒有好看的,‘雇’一個回去,大家爽一下……放心,外地妹,山溝里出來什麼都沒見過,遇事只會哭。我有個哥們這樣玩了好幾個了。”

一陣猥瑣的笑聲,四個人交頭接耳過了馬路。

“蝴蝶效應……要是我沒把他們擠下來,那麼待會兒就不會有一個千里迢迢來到臨州,想當保姆的外地小姑娘成為受害者。我的罪過。”

這事不管不行,江澈看了一眼正把目光投向他的另外三人,因為他剛剛的“弱勢”,他們並不確定江澈此刻的態度。

“過去看看。”

江澈說了一聲,當先跟了上去。

……

……

這個勞務市場介紹工作是要收中介費用的,所以,那群人口中“想當小保姆的外地妹”們並不在勞務市場內。

她們和其他等待工作的外來務工人員一樣,蹲在或站在勞務市場外圍,手裡舉着牌子:

有的還好,大概上過一陣學,有的字歪七扭八缺筆畫,可能是照着描的,還有的大概是別人幫忙寫的。

她們的眼神中多數帶着質樸、膽怯,還有憧憬和期待,有的膽子大些,敢於望向面前經過的人,主動詢問,找保姆嗎?

有的則連眼神都迴避……

“那邊。”

一直很沉默寡言的陳有豎抬手指了一下,果然,剛剛跟丟的四個人里有兩個人正在前方的一個拐角處,一個小保姆的身前。

看來他們也知道四個男的一起去太嚇人……問題難道兩個男的就不嚇人了么?

江澈幾個走過去的時候,他們似乎已經談好了。

不知道危險的小保姆連對方是兩個形象明顯不善的男的都沒防備,欣喜地,蹲下身背起一個青布大背包,再拎起一隻小包袱,看樣子就要跟着走。

她背包起身抬頭的一刻,垂落在面前的頭髮被甩開了。

“尼瑪……”

好看是挺好看,看樣子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身上帶着一股子山泉般的清透,但是最近看慣了廠花姑娘,其他姑娘要憑好看讓江澈驚嘆出髒話顯然不可能。

“老闆娘。”

眼前這個一眼就看得出是第一次來到大城市,準備當小保姆的小姑娘,是江澈重生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前世從南關省歸來後才認識的熟人……

他在28歲到30歲那兩年間的老闆娘。

那是一家廣告公司,江澈在那裡幹了兩年策劃然後單出來自己干。

老闆娘叫陸小青,情婦或者說小三上位,作風大膽、強勢,背地裡傳聞和非議頗多,但是對江澈確實很看重也很照顧,甚至後來他選擇自己單幹,她非但不介意,還在起步階段幫忙介紹了好幾個客戶。

再後來,她拿走了老闆的錢和廣告公司,又賣了那家公司,出國了。

前世陸小青曾經語帶自嘲的跟江澈說過,我是從窮山溝里出來的,以前還給人當過小保姆呢。

原來是真的,她到底是怎麼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保姆變成情婦、小三,心機手段百出,成功上位,掌權、奪產……

管她呢,先把人救下來。

“不好意思,我也正在找保姆,請問你們談好價錢了嗎?”江澈直接上前,橫身一步站在了小保姆和那兩個男人之間。

“一個月一百二,包吃住,就照顧一個老人。”還不是老闆娘的陸小青在身後解釋。

“哦,可是這個價錢有點低吧?”

江澈一邊說著,一邊把人擋住。

後面的鄭忻峰掏了學生證,小聲跟陸小青解釋:“那兩個不是好人……你看,我們是中專生,他們剛在那邊議論……”

他把那伙人在公交車站說的話給陸小青複述了一遍。

陸小青一臉驚慌,躲到鄭忻峰三人身後,踮着腳直接喊道:“我不跟你們去了。”

剛剛照過面,其實互相是什麼狀況心裡都清楚,那倆人心有不甘的看了一眼陸小青,又看一眼遠處的崗亭,無奈放棄,然後盯着江澈,壓低聲音惡狠狠道:

“你他媽找死。”

“等着!別出來。”

人走了。

老闆娘,不是,陸小青眼睛裡依然滿是恐怖和眼淚,看着江澈,抽搭一下道:“謝謝你……謝謝,那,你真的要找保姆嗎?”

“帶回去?”

江澈猶豫了一下,只一下,掏了兩百,又加了三百,一共五百塊錢塞在陸小青手裡,“我們還是學生呢,不用保姆,這些錢夠你生活一陣了,所以不要着急。記住了,真要當保姆,進勞務市場,僱主一定要是那種夫妻倆一起來的,或者孩子陪着媽媽來的,單個的,就算是老頭都不行……你太好看知道嗎?”

又給這麼大一筆錢,又誇漂亮,初次接觸社會的陸小青已經完全懵了,只知道眼含熱淚用力地點頭,一直說“謝謝你”。

“找伴,躲幾天,換個勞務市場,輕易別離開崗亭……遇到事情就報警,不論任何事記住安全第一。”江澈最後叮囑。

她一臉淚水,拚命點頭,“嗯。”

……

……

在心底說了聲“老闆娘再見”,江澈帶着人離開。

一路上,鄭忻峰都在鬼哭狼嚎大呼小叫:

“我還以為你看上她了呢……”

“你這給錢也太猛了吧,500啊,500啊……你什麼情況啊!”

岔路口,四個身形閃了出來。

“壞了老子的事,還真他媽敢出來……”

“老子今天非弄殘你們。”

江澈和鄭忻峰開始找磚頭,秦河源和陳有豎向前一步。

“沒事的,我們倆來吧。”

兩個人沒有任何像樣的架勢,只是身體微微弓着,肩膀下沉,兩手虛握在胸口,一上一下,不吭聲,等待着……

人衝過來了。

第一個撲向秦河源。

秦河源向前迎了兩步,這兩步很快,他一下幾乎是撞進對方懷裡,左臂立起,從肘彎位置架住對方揮拳的右臂,同時提膝,撞向對方的小腹……

一秒,人倒下,蜷曲、抽搐,站不起來。

其實江澈有注意到,提膝的同時,秦河源的右臂橫肘,本來是直接撞向對方喉結的,但是最後一下,他收了。

另一邊,陳有豎的打法更直接,對方衝到近處,他也衝上去,而且比對方更快,左臂一橫,一勾,勒住對方脖子,向前向下摜向地面。

一樣就一秒。

一樣,江澈注意到在對方向後倒下的那一刻,本來陳有豎的右膝跪地,左邊膝蓋立着,在對方身下……

他也收了,若不然,對方的脊椎骨就會撞在他的膝蓋上。

“……撿着寶了。”

剩下的兩個已經不用打了。

後面的一路上,鄭忻峰都在興奮不已的追問秦河源和陳有豎是不是會功夫,想拜師。

秦河源連着解釋了幾次說:“不會,只聽過,沒見過。”

他不信,又去纏陳有豎。

難得開口的陳有豎終於耐不住回答:“真的不會。”

“那你們怎麼這麼能打?”

“因為……在我們原來呆的地方,連想安生吃上飯,都要靠拳頭說話。而且,我們倆想活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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