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事情若是止於那一夜,其實就都好了。

秦河源和陳有豎可以安然回歸宜家。晉西北的當年仇,以及現在和接下來的故事,都可以宣布就此結束。

然而就在那個江湖動蕩的夜晚,秦河源做了一個決定他要拿回曾經屬於秦家的東西。

對於陳有豎而言,這幾年間他有了新的人生,老婆、孩子,以及期待和嚮往的平靜生活。

但是秦河源沒有,他人長得不錯,多金瀟洒,同時更有才幹和能力,在宜家的這些年也一直更被褚漣漪重用,幾乎可以算是獨當一面。

從商場角度,他的前程遠比陳有豎要遠大。

但是這麼多年,秦河源的心裡其實自始自終都只有這一件事給礦井下埋骨的爸媽、爺爺,弟弟和妹妹一個交代,再拿回曾經的一切,甚至更多。為此,他八面玲瓏的表象下,其實活得遠比悶葫蘆的陳有豎更封閉。

於是,就在事情過去短短幾天後,晉西北礦區當年遠走那個秦家侄兒的拜帖,突然送到了各家大佬的門上。

這等於他完全站到了檯面上。

所以,現在的局面群狼環伺。他們的小地盤被各家圍住了,動,或者不動,都只在一念之差。

究其原因

一是利益。

在那三家消亡之後的利益,大佬們正待分割。這時候秦河源站出來,要拿走原本屬於秦家的那一份,每個人嘴裡就都會少一塊肉。

二是秩序。

江湖有江湖的規則,就如秦河源之前跟江澈坦誠的,晉西北這一塊如今雖然內部矛盾重重,利益爭奪不斷,有人起也有人落,但是對外,或者說對下,基本鐵板一塊。

這道理很簡單如果,這個江湖裡隨時翻起來一個外人,新人,斬落了老人,甚至是自家老闆,都可以輕鬆站住腳,都可以輕易被認可大佬們的安全感就會消失,他們會很不安。

所以,他們需要維持這種既得利益者的秩序,而擺在明面上的理由,是交情或情義。

沒有人,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讓他們把趙六山、於老摳和板雞的事情按到秦河源頭上,這件事從法律角度,拿不着他半點漏洞。或事實,也真的沒有人們只能感慨,這不在刀口上的手段,實在太高明。

但是,誰要說真不懷疑,那就是傻子。

江湖裡少不了精明人,哪怕這個人沒文化。

事情太過巧合不說,其實本身疑點也多。

比如那個沒種了二十年的板雞,為什麼突然這麼大出息再比如,為什麼趙六山和於老摳談判當時布置在外面的眼線會消失,而在板雞事成後,他們的人又正好趕上

和平飯店的斧斧和老三已經走了,賣了礦,也賣了飯店。據說是賺了些錢,但是算算應該不多。

他們沒辦法去指責老斧不該帶板雞賺錢,害他錢壯慫人膽,也有了野心。股市賺錢,法理都合。

他們更沒辦法去指責老三那種打死不低頭的性格影響了板雞。世間沒這個邏輯。

另外就是板雞本身,一邊跟他們交好,一邊也沒安什麼好心。人心膨脹,他看到機會,一樣也在打和平飯店的主意。

總之情況有些複雜,那一天,各家大佬收了拜帖後,一起把秦河源和陳有豎圍住了,暫時沒動,但也不讓動彈。

“我不是新人,也不是外人,這裡當年本就有咱爸一把椅子坐。這就是我可以談的空間。”秦河源說“再來,就得是我要讓他們每個都有顧忌,怕磕掉一顆牙。”

秦河源說話間用的字是“我”。

秦河源說“有豎。”

陳有豎悶聲說“嗯”

“你當時不該又回來的。”秦河源說的是他送拜帖,站到明面之前,其實已經想辦法讓陳有豎先走了,但是當天,他又選了回來。

陳有豎沒說話。

場面沉默了一會兒,秦河源突然不太自然地喊了一聲“哥。”

陳有豎當年帶着妹妹相依為命,是秦河源的父親收留了他們,收作義子義女,秦河源比陳有豎小半個月,比妹妹大三歲。

這麼多年,不論是家裡好的時候,還是後來出事之後,哪怕兩人感情再好,再互相信任,秦河源都只喊陳有豎的名字,從沒喊過一聲“哥”。

所以,這是第一次。

陳有豎愣了一下,笑起來。

“那什麼,其實也不是不願意叫,就是開始是小孩子脾氣,後來覺得怪怪的,然後就一直這樣,習慣了。”

秦河源尷尬笑着解釋的樣子,惚恍有幾分,像是當初三兄妹一起爬山下水時候,那副少年模樣。

“嫂子人很好。”

“嗯,她很好。”

“杠杠的大名很好聽,陳秦。”

陳有豎點頭,笑了一下。

“走吧,哥,好好照顧嫂子和孩子,好好過日子,然後也記得幫我還澈哥的人情。”秦河源說“下午我會在礦上擺一桌酒,不管他們動還是談,我都能想辦法讓你出去。”

陳有豎還沒來得及表態。

“另外,還有一件事”秦河源撓了撓頭,看陳有豎一眼,又說“說了哥你別打我其實以前,我一直偷偷想着長大了要娶小妹。”

小妹是陳有豎的妹妹,當年十六,也沒從突然被炸塌的礦井下出來。

陳有豎“嗯。”

沒動。

“嫂子和孩子肯定在等你,書記明天結婚呢,說不定他們也已經到市裡了。”

秦河源始終記得江澈說過,他絕不會趟這邊的渾水,實際看來,也接近如此。不過江澈這次雖然確實沒趟進來,但是已經仁至義盡,甚至有點超過了。

至於鄭忻峰的這場婚禮,秦河源的判斷,那本是一場怕出意外,喜慶同時順帶造勢,好接人回去的安排,但是他既然做了這個決定,就不能再指望江澈會伸手。

陳有豎還是沒說話,悶葫蘆。

秦河源,“說一下啊,哥,說你會走。”

陳有豎想了想,“會走,說實在的,我不願意待在這裡”

秦河源連忙點頭。

陳有豎“陪你擺完那桌酒,我就走。”

哪怕是市區,依然有些落後,鄭忻峰這次包了最好的幾家賓館。

其中一家賓館大堂里,劉素茹到地住下,已經兩天。

上午,三墩和老彪回來了,和老婆孩子一家團聚。

“俺家有豎他”抱着孩子,劉素茹不安地找着老彪問。

老彪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口傳來一陣有些嘈雜的聲音。

因為不管宜家,花季雨季服裝廠英文註冊商標js,隱藏含義是江氏,但是不解釋,還是祁素雲的裁縫店,臨州這撥人都有生意時時要忙。

所以,除了一些明天才到的老闆之外,他們是自家人里到得最晚的。

坐在椅子上,林俞靜又開始抖了。

她一直到今天上午,經江澈出門前提醒,才突然想到一件事欸,對哦,我這回會見到江爸江媽啊而且是以一個已經被知道的,能通過,大概就是未來兒媳的身份。

她已經抖了一上午了。聽說江爸爸很嚴肅啊,林俞靜一上午幻想了各種見面,對話,被嫌棄的畫面先想得糟糕點,免得到時候委屈哭出來。

現在,人終於來了,林俞靜第一個念頭其實是躲起來,但是現場除了椅子後面好像也沒地兒躲,那樣被抓出來會很尷尬吧

錯過了第一時間逃跑的時機,林同學現在整個人都有點懵。

江爸江媽也在找她,順帶找了下自己的兒子。他們是見過林俞靜的,雖然只是匆匆一面但仍有印象只不過他們還不知道,林同學現在已經剪了短髮。

因為是江家人到場,現場一下站起來了好多人。

這就更看不着了,不好意思直接說要找林俞靜,江媽問了一聲“欸,我家江澈呢”

“吱乓。”

椅子移動然後翻倒的聲音。

在一眾驚嚇回頭的目光里,林俞靜發現自己已經站着了。

江爸江媽略帶困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阿,阿姨,叔叔。”林俞靜不自覺有些像小孩子告狀的樣子,伸手指着門口,說“江澈他出去了,說是去幫鄭書記送請帖。”

“哦”,江媽什麼都沒多想,笑着說,“你就是靜靜吧”

林俞靜“嗯。”

然後笑了一下。

因為她看到熟人了,江爺爺站在遠處,跟她揮了揮手。

林俞靜稍微鬆了一口氣。

排除他們這幾個跟江澈最親,但是注意力完全不在江澈身上的,其實現場剛有些人稍微困惑了一下,“明天就擺酒了,怎麼在這地界上,還有請帖要送啊還是江澈出面,去幫鄭忻峰送什麼人這麼大面子”

同一時間,上午就從市裡出發,已經顛簸了一路的江澈,也終於看見了礦區。

路面上,一輛當地人武部的吉普車正搖晃前進,車牌顯眼。

江澈身邊,是神情謹慎戒備的唐連招。

另外后座還有兩個人,一位滿面笑容,正隨手指點介紹着周邊情況的當地人武部領導,還有就是一臉鬱悶,似乎很想說“老子認識你江澈和鄭忻峰也是倒了血霉了”的林大援。

不惹事,他們就是來送幾張請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