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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楚楚就走到他身邊,在懸崖邊的石頭上坐了下來,又在邊上拍了拍,道:“不管結局如何,畢竟我們曾經是朋友。你也坐下吧,就像我們在清涼城一樣,坐在侯府門前的台階上,雖然那時我很不待見你,但現在想想,那時的時光真的很美好,不管邊上坐着誰,都是那樣的安靜,那樣的平和,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勾心鬥角,沒有你死我活,可惜那樣的時光卻再也回不去了。”

韓冰聽他提起清涼城,不禁心頭一動,思緒一下就回到了當年的清涼城,回到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現在想起,都是怦然心動,確實,那是他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時光,如果能跟眼前這個女人在那裡相守一輩子,要這天下又有何用?

稍作猶豫,便在常楚楚的身邊坐了下來,望着天上的皎皎明月,恍若隔世,彷彿又回到了當年,當年他們就是這樣坐在侯府門前的台階上,那時他的心裡充滿了幸福。

常楚楚嘆道:“或許我們都錯了!”

韓冰道:“為何?”

常楚楚道:“我們都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韓冰道:“是你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我沒有!”

常楚楚道:“如果我現在回頭,你願意接受我嗎?”

韓冰忍不住激動,但還不至於失去理智,故作鎮定,道:“我知道,你說這些話並不是真心的,你想犧牲你自己,讓我放了清涼侯。”

常楚楚道:“清涼侯救了我三次性命,於我有恩,如果你放了他,我跟他之間的恩怨從此兩清,我再也不虧欠他,我想怎麼活就怎麼活。”

韓冰道:“如果我不放呢?”

常楚楚面無表情,道:“如果你不放,我也儘力了,我也只有把這條命還給他了,下面的懸崖就是我今夜的葬身之處,從此以後,我再也不虧欠任何人!”

如果常楚楚不來找他,韓冰心裡有恨,不管她是死是活,倒也能狠下心來,但現在她好端端地坐在他的面前,柔情似水,正是他心中最美好的嚮往,又怎能忍心眼睜睜地看她跳下去?便道:“如果我放了清涼侯,你會隨他一起離去嗎?”

常楚楚緩緩搖頭,道:“不,我跟他從此恩怨兩清,永不再見!”

韓冰道:“你心裡不會痛?”

常楚楚道:“已經痛過了!你可能在想,我是為了他,才故意跟你虛與委蛇,其實你不知道,我現在對他,已經心灰意冷,形同陌路,這輩子的緣份已經盡了,如果人生可以選擇,我寧願選擇從來都不曾見過他!”

韓冰道:“此話當真?”

常楚楚道:“我們畢竟也曾相處了一年,我想你也比較了解我的性格,我常楚楚雖然無德無能,但敢愛敢恨,從不喜惺惺作態,我嘴上所說便是我心中所想!”

韓冰道:“我就喜歡你這種真爽的性格!為了你,我今天可以放了清涼侯,我知道,這是非常不明智的,無異於縱虎歸山,說不定會把我韓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境,但常楚楚你給我記好了,這今天這麼做全是為了你,為了你,我可以不顧自己的死活,我可以不要這天下,但這只是我一廂情願,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你不可以利用我,要不然你對不起我,我做鬼也必不饒你!”

常楚楚就怔怔地看着他,許久才道:“從此以後,我們同生共死!”

姜小白領着眾人下了山峰,原以為敵人會蜂擁而至,結果令他們意外的是,敵人沒有一點反應,好像看不到他們下山的。

這時,就見敵方人群里走出兩個人,緩緩向他們起來,不是別人,正是韓冰和常楚楚。

姜小白頗感意外,道:“常姑娘,你怎麼會跟他在一起?”

常楚楚淡淡道:“我為什麼不可以跟他在一起?”

韓冰說道:“清涼侯,你們下山去吧,山下已經給你們備好了龍麟馬,我不為難你們。”

姜小白何等聰明,瞬間就全明白了,就怔怔地看着常楚楚道:“常姑娘,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常楚楚道:“我想怎麼做,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姜小白緩緩搖頭道:“不,常姑娘,這不是你想做的,你也不能這樣做,我姜小白死不足惜,不值得你這樣做,你這樣做只會讓我心如刀絞,痛不欲生,我姜小白可以死,但一定是死得堂堂正正,你用這種方式讓我活着,只會讓我生不如死!”

常楚楚的眼眶裡就有了淚花晶瑩,努力剋制住淚水,冷笑一聲,道:“你不是我,你也沒有權力支配我,我覺得我現在挺好,最起碼比跟你在一起好!”

姜小白喃喃道:“你騙我,這不是你想要的!”又緊緊盯住常楚楚,道:“常姑娘,如果你為了你自己,我絕不干涉你,我也希望你過得好,但我知道,這不是你想要的,我不想你為了我,而違背自己的意願,我真的不值得你這樣去做,我對不起你!”

韓冰就不高興了,道:“清涼侯,你別自以為是,別把自己看得有多重要,好像別人離開你就不能活似的,你放心,楚楚以後會活得很好,不用你在那裡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早幹嘛去了?”

姜小白就緩緩閉上眼睛,道:“韓冰,這次我敗了,我無話可說,但這是男人之間的事情,就應該用男人的方式來解決,要殺要剮,我絕無怨言,但我們不能拿女人作交易,這不是大丈夫所為。如果你真的愛常姑娘,就給她一個自由的選擇,如果我死了,她還願意跟着你,我做鬼也會祝福你們。”

常楚楚急道:“姜小白,我自己選擇的就是我喜歡的,與你無關,我欠你的我今天就全部還給你,從此以後,你我恩怨兩清,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以後就是陌生人,你不要來打擾我,我也不會去打擾你。”

姜小白緩緩搖頭道:“今天我是不會走的,就算要走,也是殺出去,你從不欠我,我也不需要你還,就算你要還,也不應該是這種方式!”

常楚楚猛地抽劍出鞘,橫在自己的脖子上,一下就割破了細嫩的肌膚,就有鮮血滲了出來。眼淚就流了下來,道:“姜小白,是不是你要讓我永遠欠着你,你才會開心?是不是我現在死在你面前,你才會放過我?”

常於歡急道:“楚楚,你別衝動啊,有話好好說!”

布休等人雖然不怕死,但也不想死,這時布休便湊近姜小白,小聲道:“盟主,事已至此,我們已經沒有選擇,就算我們留下來,什麼也改變不了,只是白白送了性命,說不定還要賠上常姑娘的性命,或許我們走了,對常姑娘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卞公公也道:“清涼侯,我們走吧,不管怎麼說,韓冰對丫頭還是不錯的,丫頭跟着他也不會受委屈的,單從個人的角度來說,丫頭跟着韓冰比跟着你好,所以你也不要放不下了,彼此放手,對彼此都好!”

眾人沒想到一個太監對感情的領悟竟會如此深刻,紛紛附和。

姜小白的心頭就湧上一陣從未有過的挫敗感,雙拳緊攥,身體微微顫抖,許久,才盯着常楚楚道:“常姑娘,這輩子是我負了你,我必會給你一個交待,保重!”轉身就向山下走去,敵軍紛紛避讓,中間就騰出一條路來。

布休等人連忙跟了上去,路過常楚楚時,都說了一聲“保重”。

常楚楚含淚應着,望着姜小白的背影,心如刀絞,她知道,過了今夜,她跟姜小白之間就再無可能了,從此真的形同陌路,甚至永不會再見。就算再見,也沒有任何意義,淚水就如同斷了線的珠簾,滾滾而下。

常於歡走在最後,把常楚楚脖子上的長劍拿了下來,嘆道:“楚楚,短短几年時間,你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有自己的想法,爹也不想多說了,爹只想說一句,珍惜眼前!”

常楚楚點頭道:“爹,我懂!你不留下來嗎?”

常於歡搖了搖頭,道:“爹還沒老,還沒到依附着女兒才能過日子,只要你過得好,爹就心滿意足了。”

常楚楚道:“爹……”就哽咽住了,說不出話來。

常於歡又轉頭望着韓冰,道:“韓公子,望你能善待楚楚,你可以殺了她,但絕不能委屈她!”

韓冰道:“常郡主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楚楚受半點委屈。”

常於歡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一句,轉身就走了。

一行人下了山,一路未受阻攔,山腳下果然給他們備好了龍麟馬,十餘人上了龍麟馬,疾速向東而去。

雖然韓冰放了他們,但韓一霸如果得到消息,肯定不會放過他們的。東邊是鎮東侯的地盤,雖然鎮東侯有可能已經死了,但韓一霸的勢力還沒有滲透進去,走那裡才是最安全的。

眾人雖然是劫後餘生,臉上卻均無喜悅之色,陰沉着臉,一路一言不發,特別是姜小白,臉上都能擰出水來,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條喪家之犬,一路都在心裡默默地嘲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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