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冰迎上她的目光，笑了笑，道：“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回到那天晚上，就是你在懸崖邊找我的那天晚上，我告訴你，我還會這麼做，我不後悔。雖然美好的時光總是很短暫，但只要讓我擁有你，哪怕只有一天，一個時辰，我也覺得不枉此生！”

常楚楚眼淚就流了下來，道：“你越這樣說，我心裡越是難受！”

韓冰伸手幫他拭去淚水，道：“不要這樣說，難受的應該是我，不能給你安穩的生活，我好希望我們只是普普通通的兩個人，我耕田，你織布，無憂無慮，但就這麼簡單的生活，我卻不能給你。”

常楚楚就拉住他的手，道：“可以的，我們會過上這樣生活的，你跟我走！”

韓冰就拿開她的手，苦笑一聲，道：“楚楚，你去吧！”

常楚楚怔道：“我去哪裡？”

韓冰道：“你去找清涼侯吧！”

常楚楚急道：“你跟我一起走，我保證，姜大哥不會殺你的。”

韓冰搖頭道：“楚楚，我想在你面前，不論活着還是死去，都像是一個男人，而不是像一條狗，搖尾乞憐！”

常楚楚急道：“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活得搖尾乞憐，我一定會讓你像男人一樣活着，誰也不敢羞辱你。”

韓冰道：“雖然我不後悔，但我對我父親卻是滿懷愧疚，如果我父親今夜戰死，活着對我來說，就是一種折磨！在我父親的墳前，我永遠都不會過上我想要的生活。我對你的愛，只能寄託於我的亡魂之中，安息於塵土之內，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要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坐在山間的茅廬前，痴痴等你！”

常楚楚流着淚水搖頭道：“不要，我已經錯過太多，我不要來生，來生太遠，我就要今世，就算我們不去找姜大哥，我們去找你父親，他一定還沒有死，我們一起殺出去！”

韓冰苦笑一笑，道：“楚楚，你別天真了，其實你比我更了解清涼侯，自從他顯山露水以後，何時有過敗跡？哪次不是大獲全勝？這絕不是僥倖，他確實是個有能力的人，憑着良心說，我不如他，我父親也不如他，上次之所以被我逼得走投無路，我也知道，是我們父子辜負了他的信任，對待他，我心裡也是有些愧疚的！”又搖了搖頭，道：“所以我心裡一點都不恨他，因為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他也應該得到他想要的，這世界本來就是這麼公平！”

常楚楚道：“我知道，你全是為了我，要不然絕不會做出那種背信棄義的事情，都怪我！”

韓冰道：“我自願做的事情怎麼能怪你？楚楚，你走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常楚楚道：“我不會一個人走的，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你想死，我就陪着你一起死。”

韓冰好生感動，急道：“你別傻了，就算沒有我，清涼侯也會好好待你的，我活着離不開你，但我死了，就能離得開了！”

常楚楚怒道：“韓冰，你把我當成什麼了？街上賣的牛馬嗎？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賣給別人？”

韓冰急道：“楚楚，我不是那個意思！”

常楚楚含淚咬牙道：“韓冰，如果你把我當成你的女人，我們就一起殺出去，要生要死，聽天由命，這才像個男人！死在這裡，窩囊得才像一條狗，我都瞧不起你。”

韓冰緩緩閉上眼睛，又猛地睜開，道：“好，我們去找父親，一起殺出去。”

姜小白從熱氣球上下來以後，街上到處都是逃竄的修士和龍麟馬，亂成一團，倒也沒人在意他。不過他對京城一點都不熟，這個王府的位置還是派探子打聽出來的，草草畫了一張地圖，畫得還不標準，連最基本的“上北下南”的道理都不懂，地標只有茶樓藥鋪什麼的，只能一個店鋪一個店鋪地核對，幸虧他早早就交待過，齊王府附近沒有潑灑火油，店鋪還沒有焚毀，找了好半天，終於才看見齊王府的匾額。

齊王府的大門敞開着，姜小白二話不說，就闖了進去。

韓冰和常楚楚剛準備去後院的馬廄牽兩匹龍麟馬，聽到動靜，便轉過了身，六目相對，一時都僵住了。

良久，常楚楚才道：“姜大哥，你怎麼來了？”

姜小白道：“因為你在這裡，所以我來了！”

這時，青竹和花紫紫從天而降，不過落在了後院里，無人看見，這時緩緩走了前殿，站在大殿之中，正對大門，大殿內暗黑無光，所以她們能見着院外三人，而三人卻看不見她們。

這時就聽常楚楚道：“你是來找我的？”

姜小白點頭道：“沒錯，因為我說過，我要給你一個交待。”

常楚楚苦笑一聲，道：“姜大哥，你還是那麼傻！”

姜小白道：“你也是！”轉頭又道：“韓冰，我們之間的恩怨，今天來作一個了結吧！”

韓冰冷笑一聲，道：“划出道來吧，我接着！”

常楚楚心下着急，剛欲開口，就聽門外傳來馬蹄聲，轟隆作響，地面都跟着顫抖。

龍麟馬轉眼即至，三人轉頭，就見韓一霸下馬領着密密麻麻的將士如同潮水一般涌了進來，差點把門都擠破了，有的人等不及，直接從牆頭上翻了過來，片刻功夫，就把院子里擠得水泄不通，把姜小白三人團團圍住。

韓一霸哈哈一笑，道：“姜小白，果然是你，沒想到你也會自投羅網啊！”

姜小白冷冷道：“你給我閉嘴，我懶得答理你，你且站到一旁，等我處理完我的私事，再來料理你！”

韓一霸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沒想到他身陷重圍，竟敢如此囂張，竟視百萬兵馬如無物，雖然百萬兵馬沒有全部湧進來，但院子里也密密麻麻站滿了人，就算他有散元石，這麼多人衝上去擠也把他擠死了，哪來的底氣？

眾將士心裡也是這樣想的，還以為他帶了幫手，可左右看了半天，確實只有他一個人，心裡均是一陣讚歎，看來此人在中夏國叱吒風雲，絕非浪得虛名。

但韓一霸一時也想不透他又要整什麼幺蛾子，冷笑一聲，道：“好，我倒想看看你還能耍出什麼花樣！”

大殿內，青竹附在花紫紫的耳邊小聲道：“你的男人好有氣勢哦。”

雖然話說得有點糙，但花紫紫聽了，心裡卻是甜甜的，卻是沒有理她。

姜小白轉頭又看着常楚楚，道：“常姑娘，你不要害怕，就當是一群蒼蠅圍着你，你就看着我，只要我活着，你就不會有事。”

這句話實在太耳熟了，當年在無生海，姜小白就時常對他說這句話，只要我活着，你就不會有事。這句話觸動了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常楚楚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道：“姜大哥，你就不應該來。”

姜小白苦笑一聲，道：“不，我早就應該來了！早就應該帶你脫離苦海，常姑娘，跟我走吧，這句話雖然說得有點遲，但我也儘力了！”

眾將士大吃一驚，這話說得也太張狂了，好像真把他們當作了空氣，想走就能走的嗎？

常楚楚搖頭道：“姜大哥，如果你有辦法走，就別管我了，你趕快走吧，我不會走的。”

姜小白怔道：“為什麼？你怕韓冰不放你走？你放心，我若想帶你走，不管誰站在你的邊上，也阻擋不了，這次我絕不會再把你拋下！”

常楚楚道：“姜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不是把我拋下，我是自願的，現在我是韓冰的女人，跟你再無瓜葛，你自己去吧。”

姜小白看了看韓冰，又看了看她，似乎明白了什麼。便道：“常姑娘，我知道你心裡有苦衷，但你放心，我們出去以後，只要你願意，我娶你！就算你被韓冰這個畜生玷污了，我也絕不在乎，你在我眼中，永遠都是冰清玉潔的。”

韓冰怒道：“姜小白，放你娘的臭屁！”

姜小白喝道：“你給我閉嘴，畜生！”

韓冰還想還嘴，常楚楚急道：“你們都別說話，聽我說一句！”

兩個男人便安靜了下來。

常楚楚就緊緊盯住姜小白，帶着淚花笑道：“姜大哥，如果你幾年前跟我說這番話，我想我一定會幸福得暈掉，但時過境遷，現在聽到這句話，心裡卻沒有一點波瀾，就當是一個笑話，在嘲諷我的過去。姜大哥，我知道你不並不愛我，說這些話，不過是為了彌補我罷了，但我聽了仍舊很欣慰，說明我的眼光不差，沒有看錯人，不論我們是朋友還是敵人，這輩子能夠認識你，我很慶幸。姜大哥，雖然韓冰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但全是因為我，你誤會韓冰了，他是個好人，沒有你想象中那麼齷齪……”

姜小白打斷她的話道：“好人？世上的好人都死絕了嗎？”

韓冰怒道：“姜小白，放你娘的臭屁！”

姜小白喝道：“你給我閉嘴，畜生！”

“夠了！”

常楚楚大吼一聲，兩個男人又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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