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父皇登基，兄長成了太子，此事越發是不能提及的禁忌。本來，他長在重重宮禁的北宮中，我養在北星城外深山中的莊子里，不該有交集的。直到十三歲那年，兄長外出巡視遇刺，躲進我的宅中，因為那張與我一模一樣的臉，兄長不出意外被下人當成了我，竟一路順利躲進了我的書房，那是我們兄弟二人第一次見面。”

“於是事情便再也瞞不住了。兄長和我，和阿蕊，終是得知了雙生子的真相。我既感動於父母冒整個宗族的忌諱留下我性命，也怨恨一母同胞兄長貴為太子，我卻連科舉入仕都不被允許。兄長懷着愧疚，總是厚待於我，化解了我的怨恨。”

“如此，日子也就過下去了，本以為，兄長做他的儲君，日後做他的帝王，而我便離了這北星城，甚至離開這秦國，天下之大，總有容身之處……一直到我們十六歲，兄長來秘密尋我時被人泄露了行蹤，遭遇刺殺，兄長擋在我身前受了一劍，正中要害。”

“也是那時，我才知道，自從得知身世之後，他們之間的感情竟漸漸的變了，生出男女情誼來，甚至做了讓阿蕊假死脫身，換個身份嫁入東宮的計劃。而這一場刺殺將一切都毀了，兄長臨死前，要我做太子，要我替他保護好阿蕊。”

“而那時，阿蕊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父皇母后再震怒，也不可能不顧忌兄長留下的唯一血脈，所以阿蕊被賜婚，短短一月內匆匆下嫁。”

“而我成了南宮謹，稱病在宮中修養了一年，實則是在學***之道，學習兄長的過往，徹底成為秦國太子。”

“這些，便是你想知道的真相了。”

雲薔的手捏緊了片刻，終於又鬆開來。

所以南宮蕊恨父皇，恨她的母親，也恨她。

因為對於南宮蕊而言，是她們一家奪走了她的一切，包括一生的幸福、心愛之人的皇位、自己的後位、兒子的儲君之位……

“所以……不管她怎樣惡毒，您始終留着她的長公主之位，是嗎？”雲薔問道。

在秦國，長公主地位與皇后相當，這是另一種形式的補償？

南宮謹卻道：“對於阿蕊，我確實一直心懷愧疚。只是這些愧疚與補償，在兒去世的那天，就已經走到盡頭了。”

他與南宮蕊之間並沒有一起長大的兄妹情誼，且在他看來，就算兄長沒有早亡，南宮蕊也未必能如意嫁入東宮。

但總歸是兄長用自己的性命換了他的性命，所以他遵守承諾保護他心愛的人。

容忍她因愛生恨無理取鬧，容忍她與兒爭風吃醋，容忍她在後宮興風作浪為非作歹。

但這些容忍是有限度的。

她是兄長心愛之人。

兒也是他摯愛之人……

“既然皇伯父留下的情誼已經到了盡頭，父皇為何還是不傷她的分毫？”雲薔果如南宮謹所料的問道。

畫中女子一席蜜黃色及胸襦裙，外穿同色的毛領斗篷，站在春日的花園中，手執一柄金絲檀木柄蝶戀花宮扇，身形婀娜，美目流盼，一雙睡鳳眼中藏着溫柔的情誼，只是瞧一眼，便讓人覺得彷彿天地間安靜下來，處處是柔軟與溫暖。